白明诚抬脚走进来,左右看了看,目光扫过白明兰,叫也不叫一声,直接走到床边,打量了白明萱两眼。
“小妹,你终于醒过来了,以后出去玩小心点,别再受伤了。你好好休息。”说完,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不敬长辈,对自己的姐姐视而不见,对待受伤的妹妹态度冷漠,这就是让白家骄傲的长孙,白家的希望,那个白家人口中孝顺知礼的读书人白明诚?
农村人家里出个读书人不容易,更何况是在古代农村这样缺衣少食的环境下,供出来的读书人。
白明萱本来对这个和自己一样的农家读书人有些期待,现在见了却不免失望,甚至有点怀疑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出去后,外面传来他的声音:“阿爹阿娘,我先去读书去了。”这之后,白明萱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和他说上话。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白老娘响亮的喊声:“吃饭了!吃饭了!都出来吃晚饭了!”
吃饭总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尤其是在饿了大半天的情况下。
马上一大家子就都出现在了饭桌前,连出去玩儿的白明薇和白明信都早早来到了吃饭的堂屋里,乖乖坐着,等着开饭。
太阳还没有下山,夕阳橙红色的光芒照进来,营造出了一种热闹的氛围。
不太宽敞的堂屋里,墙面上贴着几张旧年画,颜色脱落,已经落满了灰尘,看不清画的细节,只能看出是驱邪纳吉的画面。
中间是两张拼起来的八仙桌,其中一张八仙桌被油污浸润得颜色发暗,桌面上充满沟壑,凹凸不平,桌脚有几截颜色新一些,显然是后来拼接起来的,另一张八仙桌颜色比较新,还看得出木头的颜色,虽然有些痕迹,却不难看出是用了没几年的“新”桌子。
屋子地面的土压得很平整,靠近墙边的角落里放着几个扁担筛子等常用的农具。
整个堂屋里,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由此也能看出白家的穷困。
白家的晚饭很简单,以红薯为主食,配上杂粮粥和一些蔬菜,分量算是多了,但油荤却是一点没有的。
粮食有限,因此严格限定了每个人的食量。
只有成年壮劳力才能吃一个大红薯,一碗杂粮粥。女人们是一个大红薯,半碗杂粮粥,小孩子都是一个小红薯和半碗杂粮粥。全家唯一的例外就是白明诚了,能够吃两碗杂粮粥。
多亏了有红薯,才能保证勉强吃饱,但常年吃红薯容易胀气,因此红薯又被视为贱物,所以白明诚作为白家唯一的读书人才能吃两碗杂粮粥。
此时的桌面上,两个敞口大碗装着刚蒸好的红薯,微微冒着热气。两盘蔬菜,一盘是清炒萝卜,一盘是清炒黄瓜,分量不算很少,但油放的少,看起来让人不太有食欲。
白家吃饭用的都是小的粗瓷碗,一人一个,都和筷子一起摆在桌上。
长条凳只有四条,其他都是小板凳,十几个人都围着桌子坐着。一条凳子上两个人,白明兰与白明诚和大人们坐在长条凳上,白明萱学着板凳上的孩子们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拿着筷子,等待白老娘分饭。
白老娘在一旁,一手拿着锅,一手拿着大木勺子,先是给桌子上的碗舀上杂粮粥,按照规矩,一人一碗。
然后再给小孩们每人舀上半碗,舀完后就还只剩下给白明诚的一碗,除此之外一点不多。
接着是分红薯,都分好了之后,等白老爹拿起筷子开始吃,大家才开始低头吃起自己的晚饭。
上午吃的是一碗稀粥和一个鸡蛋,过了一整个白天,白明萱早就已经饿了,现在拿到食物,也不管好不好吃,低头就开始狼吞虎咽。
杂粮粥是真的很杂,白明萱从里面吃出了大豆、豌豆、糙米和玉米,还有一些没认出来的谷类,为了节省柴火,火候不够,有的煮得软烂,有的还很硬,只是煮熟了而已。
红薯的品种很一般,剥开红薯,里面是黄色的红薯心,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却不太甜。但是饿坏了的白明萱不嫌弃,还是吃得很香。
白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家就说起了话。
白老爹就说起了农事:“咳,大昌啊,明天山那边的地收拾一下,拿出两亩来种麦子吧。”
白大本名为白大昌,不过别人一般都喊白大,这样和白二昌区分开来。
白二听到这里就皱起了眉头,担心自己不能像去年一样有足够的菜吃,马上就问:“怎么不种白菜呢?去年我们家种的就是白菜。”
白老爹扒了口杂粮粥,解释说:“种麦子比种白菜要好,能当粮食吃,种菜用一亩地就行了!”
白大听了,憨厚地笑着,点点头说:“行,那就种小麦。”
白老娘环视了一周,看到坐在一边精神不太好的白明萱,眼里顿时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萱萱啊,前天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下地,今天身子好点没?”
白明萱看着她关切的目光,不自觉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