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都走了,通贵人更不会不识趣地留在皇帝眼前,忙也退下了。
康熙见状,便牵着昭嫆的手,进了正殿,嘴里戏谑道:“朕的嫆儿,今日怎么变贤惠了?”
昭嫆一怔,看样子康熙也听出她的那番话……明摆着是帮宜嫔呢!
她莞尔一笑,“宜嫔的性子还算直爽,臣妾并不讨厌她。”——宜嫔想争宠,恰好她这个时候不能承宠。与其便宜了旁人,还不如是宜嫔。
这是昭嫆的盘算。宜嫔将来可是康熙朝屹立不倒的四妃之一,论宠爱,反倒更胜资历深厚的荣嫔、惠嫔一筹。而宜嫔对她,虽然有点小酸小妒,但并未敌对她,反倒是之前还有过一次合作……就是坑了惠嫔的那次……
郭络罗氏这样的人,是可以成为盟友的。
康熙“嗯”了一声,“她……秉性尚可。只是这次,有些恣纵了。朕也不过是叫她清醒几日罢了。”
恣纵……康熙显然是指宜嫔将五阿哥送去太后膝下之事。
康熙是个掌控欲极强之人,他并非恼怒太后抚养五阿哥之事,只是不满宜嫔没有请示他,便自作主张了。
只不过,幸好宜嫔还算得宠,人也漂亮聪明。再加上她肯稍稍帮个忙,宜嫔的问题,自然很快就会迎刃而解。
昭嫆端了一盏清茶给他,笑吟吟道:“宜嫔是怕皇上不允,所以才暗度陈仓。”
康熙长眉一蹙,他的确不会应允……起码不会轻易应允。可现在,胤祺已经在寿安宫了,他若将胤祺抱出来,着实有些不妥。太后虽非她生母,可毕竟是先帝的皇后,还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他多少要顾忌两宫颜面。也要顾忌人言,身为皇帝,也怕被人非议不孝。
昭嫆低声道:“五阿哥在太后那儿,被照顾得极好。”
“朕知道。”康熙淡淡道,眉梢挂着一缕不爽之色。
昭嫆小声儿地道:“臣妾也怀有身孕。所以可以理解宜嫔……毕竟……从前宫中夭折了那么多阿哥,宜嫔也是一番慈母之心。”
康熙轻轻一呻,哼道:“或许有此考量。可若换了是嫆儿,你会这么做吗?”
昭嫆一怔,她没想到康熙竟会如此问她,昭嫆笑了笑,“有太后照拂,固然极好。只不过……臣妾私心,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的。”——纵然这个时代婆婆替儿媳妇养孙子是习以为常的事儿,但昭嫆心里还是不肯的。
康熙握紧了昭嫆的手,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朕喜爱的,正是嫆儿的私心。”
昭嫆乖巧地伏在康熙怀中,忽的,心中一暖。
只不过,康熙果然还是宽宥了宜嫔。第二日便去翊坤宫看望郭贵人的四公主,虽未留宿,但那些盼着翊坤宫败落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果然,过了没几日,宜嫔便被召去乾清宫侍寝。少不得叫僖嫔宫里的袁贵人酸了好一通。
转眼已经入了六月,天儿愈发燥热。
昭嫆忽然觉得,自己该去看看良贵人了。
其实,她一直在回避此事,甚至她有些害怕见到卫氏。卫氏胎死腹中之事,正是她受孕之日,这让昭嫆忍不住存了歉意。
而且,卫氏小产了,她却怀着身孕。这个时候,卫氏见到她,是否会觉得刺心?
只是——她终归是要去见见卫氏的。毕竟,她之前被解除禁足,也是赖得卫氏跟康熙说了几句好话。否则,她还不知要禁足到几时呢。
虽然康熙口口声声说禁足,只不过是做个旁人瞧的。可昭嫆并不敢完全相信。
满腹惆怅的她,终于还是来到了承乾宫东配殿。
六宫的配殿都是面阔三间的规格,并不十分宽敞。良贵人盛宠优渥,可她配殿中并非一味华丽,雨过天青色的纱帐,浅碧色的琉璃珠帘,里头的螺钿美人榻上斜依着一个身形单薄的美人。
正是良贵人。
许久未见,她如今的模样当真是纤瘦憔悴极了。
见她来,卫氏难得笑了笑,“我身子弱,不能给佳嫔娘娘行礼了。”
“不妨事。”昭嫆语气温和,便坐在了一旁的粉彩瓷绣墩上。
良贵人肩上披着个缂丝竹石纹斗篷,身上盖着云缎软被,小巧玲珑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宇间带着清疏的哀愁,宛若一支饱受春日冷雨摧残的白玉兰花。
昭嫆扫了一眼四周,道:“你这里倒是安静,我还以为……”——还以为会有人跑来关怀,然后趁机守株待兔等康熙来呢。
良贵人道:“凡有来客,惠嫔娘娘会挡下。”
惠嫔虽然对良贵人不算多好,但作为主位应尽的庇护,还是尽了的。只不过,惠嫔却没阻拦她来东配殿。
“照理说,我不该打扰你养病的。只不过……我还是该亲自来道谢才是。”昭嫆轻声道。
良贵人微露狐疑:“道谢?娘娘这么说,臣妾有些不明白。”
昭嫆面露狐疑之色:“我解除禁足,正是在你苏醒之后。难道你……”
良贵人笑了笑,笑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