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看着奈奈子抓着纸巾擦干净了嘴巴,然后乖乖地坐了回去,福泽谕吉心下微松。
【看起来胃口很好,应该很快就能把身体养好了。】
他欣慰地在心里想……
——不对、他在想什么东西。
福泽谕吉及时打住了脑子里奇怪的念头。
他放慢了语速,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些,重新问了一遍奈奈子:“这些福利院,你想要去哪一家?或者是都不想去么?”
奈奈子扒着桌子,探着脑袋挨个看了一遍摆在她面前的两排照片,脑子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福祉施设】就是【福利院】的意思。
这个词语对于小孩子而言太过陌生了,以至于她要花好久才能从记忆深处把它扒出来。
“不想……去。”奈奈子努力地用自己贫瘠的词汇量,拼凑出句子表达自己的意思,“有爸爸,不去福、福施……福祉设……”
【福利院】太难念了,她磕磕绊绊半天都念不清楚,又伸手去拉乱步的披风:“……爸爸。”
乱步立刻像是揣零食一样把奈奈子揣到了怀里,脑袋一扭,一副坚决不会听社长的话的架势,像是个被抢了玩具就气呼呼的小学生。
福泽谕吉看着他们,脸上仿佛是带着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的面具,面无表情地无声沉默了良久,直到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那张威严慑人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裂纹。
他几乎是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都回去工作吧。”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乱步立马就揣着奈奈子跑出了会议室,好像只要慢一秒,社长就会改变主意,把奈奈子“卖”到福利院去了一样。
“如果不是爸爸的话,你就要被丢到福利院里去了,知道了吗!”
自认为完美履行了作为一个好爸爸的职责,乱步狐假虎威地吓唬完奈奈子,就开始理直气壮地索要来自女儿的回报。
“所以下午要去咖啡厅买蛋糕和橙汁感谢爸爸,记住了!”
奈奈子咬着手指头,仰头看着他,慢吞吞的“噢”了一声,才把乱步给她下午去买蛋糕的零钱塞进了小口袋里。
她趁着乱步在打游戏,没人注意到她,跑到办公区的侧门前,踮脚转开了门把手,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咚咚咚地跑过不长的一小段走廊,然后停在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
再次费力地踮起脚,奈奈子伸手够到了门把,往下一拉,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朝里打开了。
奈奈子偷偷地从门缝里探进了她的小脑袋。
她的个头很矮,小小的一只扒着门缝朝里看,但也依然半点都藏不住。
坐在办公桌后,饱经训练五感灵敏远胜常人的福泽谕吉几乎是在她拉下门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
“进来。”
他沉声道,看向了被打开了一条缝的门口,奈奈子露出了半个小脑袋,卡在门缝里,听见他叫进去,才钻进了房间里,跑到他的办公桌旁边,踮起脚扒着桌沿,睁着一双黑漆漆没有神采的眼睛,仰头看着他。
福泽谕吉低下头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意识到如果他不开口的话,奈奈子可能会就这么一直不作声地和他继续互相盯下去,于是他只能率先开口了。
“有什么事情吗。”
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有压迫感,但效果并不明显——倒不如说是毫无效果,不必说是普通的孩子了,即使是年纪稍轻些的少年少女,在听见有个大叔用这样的语气和他(她)说话时,大概都会两腿发软得想要立刻跑走。
但是奈奈子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一点,她只是张开嘴巴,磕磕绊绊地开口了。
“不想去福、福利……那个地方。”她说的很吃力,一两个音节间就会突兀地停顿一下,好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外星人,“不要、去。”
“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福泽谕吉回答她,他习惯于简洁明了的话语,一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句客观陈述的话听起来像是硬邦邦的有所不快,但好在奈奈子的日文也很烂,没有意识到这种微妙处的措辞。
他这么对奈奈子解释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不用觉得……害怕。”
他本来想说“担心”的,但又想到奈奈子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于是改口成了大约会更符合她这个年纪情绪的“害怕”。
奈奈子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停顿了好几秒,才再一次开口说话:“乱步,当、爸爸……当我的、爸爸。”
福泽谕吉以为这只是一个陈述句,但他又听见奈奈子说完后,又接着往下说道:“不可以、吗?”
他斟酌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奈奈子的这个问题,心中反复衡量后,才慎之又慎地开口回答道:“这并不……符合规定。”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有着它自身的规则,譬如在学校时就要遵守校规,在侦探社工作时则要按时上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