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闻言呵呵一笑道:“这可难不倒我……那是菩萨的心动了。”
“时间过去了不知多少年,有些事情也改变了,菩萨你的一念灭,这方世界的佛寺怕是要沧海桑田了……”
李修元望着头上轻轻摇晃的经幡,微微皱眉。
他不知道要不了多久,无论是北齐的寺院,还是大周的佛寺,都要经历一场劫难。
而这场劫难,却将他的眼皮底下上演。
也将会在诸佛的面前上演,只怕等到那一天,连诸佛诸菩萨也阻挡不了武帝灭佛的决心。
想到这里,李修元忍不住喃喃说道:“在我看来,灭佛之人不是皇帝,而是日日供佛之人。”
说到这里,李修元又往佛台上的杯里添上三杯灵酒,这才回到蒲团上趺坐。
便是知道了事情最终的结局,他却依旧忍不住要抱怨几句。
佛台上的地藏嘴角动了动,说了一句李修元才听得懂的佛经。
李修元脸色闻言一变,随后摇摇头。
苦笑道:“我可不是专门为了抱怨才来见你,我是上回还有一些道理想不明白。”
“说来听听。”
一听李修元要跟他讨论佛法,菩萨顿时来了兴趣。
他可以不理会这一世界佛与道的因果,却不能不理会李修元这个未来之人。
山风轻拂经幡,铃儿在轻响,却没有惊动西林寺里的诸佛,铃声仿佛不太真实,如藏在烟波茫茫的水面一样。
佛殿里依旧安静,自山间而来的李修元,再次而来,却没有打扰到西林寺的住持。
有些原来想问问住持大人的话。
等他见了地藏之后,已经没了问佛之心,或许这就是缘份的安排。
李修元心里想的依旧是商人放生的那条鱼。
他一直有一种错觉,于天地之间,于老道士和老和尚,于天罗城的无花以及无花在须弥山上的老和尚。
自己便是那条当年梦境中在客栈的水缸里,被冻住的鱼儿。
便是有好心之人伸出慈悲之手,将冻住的鱼儿捞出,放在客栈外的那水塘里……
而那鱼儿无意中发现水塘之底有一条暗道,通往一座为宽阔的湖水,终于可以在一个广阔的天地里畅游,不用再害怕有一天会被冻住。
只是岁月静好如此短暂,没过多久,这条鱼儿又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水鸟掠过水面,抓住飞上了天空之中……
死定了,这是鱼儿当时的心思。
没想到,还没等水鸟将鱼儿吞进肚里……
一枝冷箭飞来,射在水鸟的胸口,让它一箭丧命,将要成为猎人盘中的美食……
呜呜声中,一阵风过,将鱼儿带向远方奔腾不息的小溪。
小溪日夜不停,只是为了穿过山间,绕过巨石,往它心里的那条大河而去……
即便如此,这鱼儿还没有长大。
还没有被捕鱼的渔民抓住,带去市集出售给心怀慈悲的商人……
“这便是鱼儿的一生吗?”
看着眼前的地藏,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许多年来的感想静静地摊在地上,让佛台上的菩萨检视。
地藏如如不动,抬头望着头上的经幡。
听着风中轻响的铃声,喃喃回道:“于诸天万界来说,谁不是一鱼苦苦挣扎的鱼儿?”
“菩萨,为何有此一说?”李修元静静地问道。
地藏望着头顶的经嶓如望着浩瀚的星空,喃喃说道:“若说你出生的那方世界只是一个水缸,你后来去了大湖,小溪甚至江河……”
地藏微微一笑,说道:“那都不是你最终要去往的地方,若是有一天你踏上了诸天星辰……”
李修元闻言怔了怔,问道:“星辰大海,才是我们最后的归宿吗?”
摇摇头,地藏静静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于星辰大海来说,谁又是鱼儿,谁又是钓鱼之人……”
低下头来,李修元想起了当初地藏跟他说的三千世界。
想想或许,自己想得太远了一些。
就像他跟高月儿和老道士说的那样,没有拿起过,又从何谈论放下一事?
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难不成,弟子要被人一次次钓起,然后又一回回拼了命地挣脱不成?”
地藏闻言面露慈悲之意,神情渐渐凝住。
说道:“你能这么想,我想你的师父也会感到欣慰,被人钓住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难的是你还能一次次从渔网里挣脱。”
地藏看着他说道:“你可以试着这样想,你每挣脱一回,便是成长了一次,离那个诸天钓鱼之人又近了一些……”
李修元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心道自己的师父果然是一个甩手掌柜,什么样的道理也不愿跟自己多说几句。
搞得凡事都要自己苦苦思索一番之后,再跟人去请教。
就如同当年的李修元并不明白何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