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请他不用删节。
奈何三藏颇为严谨,不删一字。
龙朔三年,六六三年,这一年的冬天阿木跟秦湘玉请了一个冬天的假。
因为小月儿跟师傅去了大漠,秦湘玉便让阿木回洛阳多待一些日子再回。
而阿木在跟大师交代完所有的诸事之后,才于一个雪花纷飞的清晨飘然而去。
玉华寺中,三藏已经不再做早课,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如此操劳。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带着寺中的僧人门徒,将《大般若经》所在经卷译完,这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雪花飘飘,不知消失多久的李修元拎着食盒,来到了三藏的佛堂。
煮了一壶灵茶,李修元看着三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当年我让那王一天天来打扰你,他人呢?”
三藏微微一笑:“他在寺中修行了三年的剑法,后来便说要去周游天下之后,再回来见我。”
李修元也不吭声,只是伸手捏着三藏的一只手默不出声。
过了良久,才望着佛台上的菩萨,黯然问道:“前辈,三藏欲往何处?”
在他看来,三藏一生都在取经和译经的路上,从未停止过对佛法的追寻。
如此一心向佛的高僧,总不成再去往忘川之上走上一回,再去找大姐讨一碗孟婆汤,再过那奈何桥吧?
而此时的三藏喝了一杯万年难得一见的寒梅灵茶,已经陷入了顿悟之中。
佛堂里金光一闪,出现的不是地藏,而是久不曾见的老和尚。
老和尚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三藏和一脸悲悯之意的李修元,忍不住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你少时便悟了的那个道理呢?”
李修元摊开双手,苦笑道:“我不是三藏,请前辈为我解惑。”
老和尚点了点头,伸手一道金光没入三藏的身体之中,又看着李修元说道:“把你那半卷佛经传给他吧……”
李修元闻言一凛,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三藏去日无多了?”
一边请教,李修元一边为老和尚倒了一杯灵茶。
老和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你自己也曾涅槃过,难道你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修元摇摇头,苦笑道:“晚辈愚笨。”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回道:“明年春天,便是他的涅槃之日,这个冬天你便陪在他的身边,跟他说说这半卷佛经,助他涅槃……”
“嗡!”的一声。
李修元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他万万没想到三藏转眼就要离开自己,离开大唐。
一时忍不住喃喃道:“弟子也是近日心有所感,才想着来看看他,没想到这转眼之间,就要分别。”
想想不对,又问道:“前辈,三藏涅槃之后是继续留在大唐,还是……”
老和尚被他一番话惹怒了,禁不住轻轻地敲打他的脑袋:“糊涂,三藏又不是你,自然是涅槃之后去往佛国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李修元拍了拍胸口,双手合十道:“亦欲利益安乐众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如此甚好。”
老尚看着他的模样,笑了起来:“你把自己活得越来越像个凡人,我岂不是要白跑一趟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前辈也知道这些年弟子不曾摘茶,也不曾酿酒,只是红尘客栈里的一个伙计,哪有工夫去想其他的事情?”
老和尚点了点头,问道:“你将红尘作地狱,十年过去,你对那半卷经书悟了多少?”
摇摇头,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回道:“弟子要是悟了,这会应该去雪山之上完成我第二转的涅槃了。”
“这一回,你算是遇到难题了,只是佛法到最后便是悟,这也是我当年在修罗战场上跟你说的道理。”
老尚喝光了一杯灵茶,李修元又替他续上。
这才微笑着说道:“你这回的修行,我跟你师父都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了。”
李修元想了想笑道:“弟子不急,皇宫里的好戏还没上演呢,我怎么也得看完大唐盛世。再想着离开的事情。”
老和尚淡淡一笑,指着一旁的三藏说:“看好他在大唐最后的日子,暂且放下你的人间地狱。”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看着顿悟中依旧皱着眉头的三藏,想要伸手替他抚平额头上的皱纹,伸到半空,却又收了回来。
苦笑道:“我只是来大唐看热闹的,前辈却要让我为人送别。”
老和尚说:“现在已经是冬天,春天还远吗?”
呵呵一笑,李修元脸上露出苦涩之意:“这个春天,我又看不到雪山上的花事了。”
挥挥手,老和尚也不多说,化着一道清风悄然逝去,就跟老道士一个德性。
看着佛台上的菩萨,李修元一时默然无语。
看着面前的三藏,仿佛昨天三人才刚刚从八百里沙漠里找到那一处承载了生命希望的泉水。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