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一回阴谋诡计,再看其他人就个个都有鬼了。
“那这嬷嬷就真病了?还真巧。”她道。
四爷憋着笑,点点头。他已经猜到原因了,只是怕恶心着她。那嬷嬷应该是喝了尿或粪水了,这才吐得厉害。
宫里肮脏,太监折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能下药也有他们自己的办法。先帝都说过前朝有一半是亡在太监手里的。都是人,都长着心眼,少了根并不意味着连心眼也一块切了。前明就是以为这人的根切了,就能心甘情愿当奴才了。
岂知这世上没人会愿意永生永世的做奴才。
大清,要永记宦官之祸。
苏培盛此时进来问主子们要不要用夜宵,曹得意那小子有鬼的事他已经跟万岁说了,万岁的意思是等着看他能怎么蹦跶。
让苏培盛格外的失望,他都准备好人手准备把曹得意给架过来上刑了。不愁问不出东西来。这小子在宫里多少年了,坏事肯定没少做。把他搞下去,哪怕长春宫再有新人进来也当不起领头羊了。
就他那三板斧还真当自己在西六宫称王称霸了。
不管万岁都知道这小子不学好了,日后不缺收拾他的机会。
苏公公按捺得住,他就等着看他的下场。
这事之后,四爷想逗她开心就让她去春禧殿听戏。这回就成自家人的场子了,额尔赫和弘昐他们都来了,四爷也过来陪着他们听了几折。
四爷还教她,让她去请太后过来听戏。记得悄悄跟太后说。
“太后在那边不好叫戏过去唱,让人知道了不好。你请太后过来玩,太后心里会记你的情的。”他道。
东六宫住的都是寡妃,哪怕都除服了那边还是一水的褐色蓝色,李薇每回过去都有种孝期还没过的感觉。
太后也不大爱用鲜艳的首饰了,屋里倒是喜欢摆些鲜花,还爱赏赐漂亮的衣服和首饰给侍候的宫女,说让她们打扮起来,她看着也高兴。
李薇就让周全给太后送了一笼金丝雀挂在屋里,果然太后喜欢,说活跳跳的看着就逗人。
换句话说,太后其实也有一颗向往青春的心,就是外界条件不允许。她要是在敢宁寿宫听戏,外面的议论就好听了。
太后为人又是那样,条条框框管得自己比谁都严。
四爷这话是在教她怎么去讨好太后,按说那个给太后送漂亮布料的点子还是她给他出的,结果人家举一反三,反过来教她了。
果然她还需要更多的学习才行。
李薇去请太后,十次里只能请来三回。
要不是有四爷这个别扭的让她适应了十多年,她恐怕早就以为太后一点都不想听戏,肯来都是在给她面子。
她这么坚持请,太后来的这三回其实也看不出有没有被讨好成功。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太后喜欢看什么戏。就算翻以前升平署的戏单子也看不出来——太后以前没有点戏的资格。
多悲摧。怪不得都说女人要靠儿子呢,太后跟先帝过了大半辈子,连个点戏的资格都没混上。
李薇发现就连戏单子看着都特别的有内涵,她还跟四爷说,四爷也跟着看得津津有味。
升平署在先帝一朝唱戏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因为先帝很喜欢请人看戏,也喜欢大臣家里有喜事,他赏宫戏去给人助兴。
而且,李薇发现一个先帝跟四爷一模一样的地方,她因为这个笑得不得了。
先帝,也是一个无微不致的人。
但凡是他赏的戏,连唱哪一出戏,第几折,用谁的鼓、谁的锣,谁的本子,哪个旦,哪个武都说得清清楚楚。
四爷竟然被她说愣了,照她说的把先帝点过的戏折子给拿过来看,越看越吃惊。
——他完全没想到!
“我算知道爷这毛病像谁了。”她笑得趴在他背上,她也见过先帝批的折子,上面要多简洁有多简洁,很少长篇大论。跟四爷完全不是一样风格的。
结果在这上头这父子俩真是一样一样的。
四爷一手扶着她,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倒是李薇看出来了,跟着面对面都看愣了。
四爷居然……傻笑。
就是那种‘我跟女神求婚成功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傻笑,整个人像是在冒粉红泡泡,坐在那里,慢慢,慢慢的绽开了一个笑。
然后嘴角就咧到耳朵根子。
李薇都想替他配音:嘿嘿,嘿嘿,嘿嘿嘿~
大概四爷也发觉自己失态了,收了笑清了清喉咙,把她从他背上抓下来抱到怀里,一开口嘴角又咧开了:“唉,真是没想到。朕居然……”
——朕居然也有跟先帝这么像的地方。
就好像在这一刻,他才真的确信先帝在遗诏上写下他的名字,并不是因为没有人可选了。
他一直担心,先帝选他会不会是不得已而为之。特别是在蒋陈锡那件事后,他前所未有的觉得,他还有很多事不明白,很多事都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