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入窑,成功几率几近于无。”
“为今之计,只有多备瓷胚,反复烧制,总结经验,哪怕是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总会成功一次。”
唐英点了点头,老格考虑的办法,和他所想的不谋而合。
高温釉彩和低温釉彩要同时出现在一个瓷瓶身上,必须分两次烧造。
而且还必须先烧制高温釉彩。
当高温釉彩烧制完成后,再出窑,在低温釉上进行彩绘,然后再次入窑烧制。
否则的话,如果先烧制低温釉彩,等到二次入窑时,窑口的温度达到高温后,那些事先烧制好的低温釉彩,大多都会因为承受不了高温,而发生异变。
如此一来,这一批瓷器就全都毁掉了。
这些虽然说是老窑工们的常识,但也不是凭空拍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无数次开窑失败后的经验教训。
就比如说斗彩,又称之为逗彩,创烧于明代宣德年间,是釉下彩(青花)与釉上彩相结合的一种装饰品种。
它的烧造工艺是,预先在高温(1300°c)下烧成的釉下青花瓷器上,用矿物颜料进行二次施彩,填补青花图案留下的空白和涂染青花轮廓线内的空间,然后再次入小窑经过低温(800°c)烘烤而成。
从这里就可以知道,斗彩实际上也是高温、低温釉彩集于一身,只是品种较为单一罢了,其烧制难度虽然也有,但较之“各种釉彩大瓶”,简单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如今要烧造“各种釉彩大瓶”,只能用耗时耗力的土办法,多烧几窑、几十窑,甚至是百窑千窑,等到经验丰富了,技巧足了,总能烧出来的。
而这一切的关键,并不在唐英,也不在老格和六十三,而是在把头的身上。
因为,如果把头能够看准窑温,能够精确地控制窑温,一窑烧成“各种釉彩大瓶”不大现实,烧个十窑八窑,将“各种釉彩大瓶”给烧制成功,还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唐英又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闷不吭声地抽着旱烟的把头,开口问道:“三哥,你怎么说?”
把头姓李,在家中排行第三,窑工们,都喊他“三爷”。
李三一家人都在御窑厂里做事,如今他的两个哥哥已经去世,这里也只剩下他一人了。
他比唐英还要大几岁,又是御窑厂里的把头,唐英便一直喊他三哥。
李三推辞了几次,见推不掉,也只好作罢,由得他喊去,反正他不应。
此刻,听到唐英的问话,李三将长长的烟斗往地上轻轻磕了磕,这才说道:“催总大人说得不错,此时此境,唯有反复烧制,积累经验,方有一线可能。”
他想了想,又一脸肃穆地道,“至于窑火,老朽竭力而为!”
“好!”
唐英闻言,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一般,一脸轻松地站起身来,笑道,“既如此,那从今日之起,御窑厂集众人之力,研制新瓷!”
老格、六十三以及把头李三等人,也都赶紧站了起来,大声应诺:“谨遵大人之令!”
景市御窑厂,从这一天开始,开始围绕着烧制“各种釉彩大瓶”而全力运转。
实际上,“各种釉彩大瓶”上的一十七种釉彩,唐英所督导的御窑厂,已经完全掌握了。
甚至,他们所掌握的顶尖瓷器烧造工艺,远远不止这十七种。
在唐英所著的《陶成纪事碑记》中记载了,在其督陶期间,一共仿古、创新了五十七种瓷器烧造工艺。
然而,熟练掌握各种烧造工艺,不代表就一定能够轻易将这些工艺集中在一个瓷瓶身上。
唐英等人在商讨之时,说得简单,实际上实际操作以后,才发现难度大得超乎想象。
陶瓷器物身上的十几种釉彩,有的是高温釉彩,有的是低温釉彩,而且它们的烧成温度各不相同。
在窑温的观察与控制上,就已经是难度极大了。
就比如釉里红,如果窑口温度过低,颜色会发黑;如果温度过高,颜色就烧飞了。
而温度高低之间允许的差额大概在1~2c。
这除了需要靠把头李三看窑的丰富经验,运气也是不可缺少的。
除此之外,“各种釉彩大瓶”的制瓷工序,也是繁琐得惊人,粗略计算之下,居然需要整整七十二道制瓷官窑工序。
在入窑之前,就需要8道加工工序、8道拉坯工序、9道印坯工序、3道造型工序等二十八道工序。
更别提入窑烧造之后,各种釉彩还有多道各自的工序需要完成!
但开弓哪有回头箭?
更何况,乾隆皇帝要“炫技”,他唐英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迎难而上。
他又将除了把头之外的工头们召集了起来,除了让他们负责各自领域的制瓷工艺之外,唐英本人也亲自出马,负责各项工艺之间的衔接和整体把控。
三个月后,第一窑“各种釉彩大瓶”开窑了!
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