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戌时(晚上七八点),永王府前的大坪上便布满了西军都督府的军士。
王府承运殿墙基下,两排手持火把,腰挎军刀的士兵如钉子般站在那。
西京镇守太监马吉翔和三名替罪的太监跪伏在地,如同雕塑,他们从早上六点多一直跪倒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伤痕累累的马吉翔险些晕倒几次,却依旧强打着精神苦苦坚持。
透过敞开的承运殿大门,他勉强能看到两行火把照耀下的军士一直排到殿门,里面隐隐站立着永王殿下和西军都督府大都督卢象坤。
王府内谁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连风声都不曾有,诺大的旗杆死沉沉地垂着,透出一股瘆人的肃杀!
有过了一阵子,王府外忽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几名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快步走入王府,在承运殿前单膝跪下高声道:“臣潜龙卫王震,奉旨归来,拜见吾皇!”
“潜龙卫!”
原本精神状态不佳的马吉翔面色陡然一变,下意识的侧脸看向身边的黑衣男子。
马吉翔万万没有想到,身旁之人竟然是潜龙卫!
作为东厂的高层,他自然听过潜龙卫,毕竟这是东厂督主吴忠一手培养出来的,与东厂还颇有关系。
不过据马吉翔听说,这个神秘组织不是在伪顺被灭后就被取消了吗?怎么现在还有?
这一刻,马吉翔的心剧烈跳动的快要飞出来了,他很想跟这个叫王震的聊上两句,问一下怎么回事。
“陛下有旨,传王震觐见!”
承运殿内传来了沈公公的声音,让马吉翔心急如焚。
殿内,几根巨烛熊熊地燃着,朱慈烺坐在金座上,永王朱慈炤和大都督卢象坤小心翼翼的陪在身边。
“王震,朕昨日交代你的事,可查清楚了?”
“回禀陛下,查清楚了,镇守太监马吉翔在西京这几年,不仅贪墨修路公款,连治河公款也所有染指!”
王震双手捧着一份文书,道:“这是渭南县潜龙卫发来的密报,请陛下过目!”
沈毛快步而下,接过文书,再转交给朱慈烺。
朱慈烺抖开文书,面色平静的看完了,没有丝毫动怒,只是淡淡道:“传马吉翔进来!”
马吉翔跪了一天,头发散乱,前额乌青,体力不佳,然而他却一路小跑滑跪进入承运殿,动作谈不上飘逸,具有浓浓的拍马行为。
在他身后,是替罪的三名太监,因为紧张,三名太监一进门就双腿发抖站立不稳趴在御前。
马吉翔收拾了下心情,开始了表演,义愤填膺道:“皇爷,就是这三个败类,勾结地方官员贪墨朝廷的修路款子!奴婢请陛下杖杀此三人!”
朱慈烺目光如炬,看向三个太监,道:“你们三人可有想说的?”
三个太监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宠物狗遇到了老虎,遭受血脉压制,夹着尾巴几乎瘫在地上。
“奴婢认罪......奴婢认罪......”三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很好!”
朱慈烺微微点头,拿起金座旁的鞭子,走向马吉翔,将潜龙卫的密报扔在他面前,问道:“那这事你怎么说?”
马吉翔飞快在文书上扫了一眼,越看脸色越是煞白,到了最后,竟直接甩锅道:“皇爷,这帮贪官污吏蛀虫们,侵吞敛财,无恶不作,败坏朝廷纲纪,居然想拉着奴婢下水,给皇家抹黑,奴婢请皇爷明察!”
朱慈烺默默地看了看跪在面前的马吉翔,忽然暴起喝道:“我查你妈的头!”
他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向了跪在地上老马。
朱慈烺越抽越狠,足足抽了几十鞭子,直抽的马吉翔身上皮开肉绽,骨肉分离,白骨毕露,满殿鲜血。
老马没忍住,当场疼的惨叫连连,在地上打转。
众人看得心惊,太监们缩着脖子,永王朱慈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显然害怕这种血腥的场面,只有王震和卢象坤还好,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终于,朱慈烺似乎是抽累了,停下了动作,他冲着身后喝道:“永王!过来抽死他!”
原本就害怕的永王朱慈炤听到这里,身子一震,下意识的又往后缩了缩。
“过来!”朱慈烺喝道。
永王不敢抗旨,只得提着龙袍、跟个娘们一样低头小跑着过来,弱弱道:“大皇兄......”
朱慈烺将鞭子塞进他手中,道:“朱家的亲王,没有软蛋,更没有畏惧家奴的无能之辈,动手!”
“是......”
永王握着鞭子,硬着头皮甩了一下,但力度感人。
如果说,马吉翔之前是在寒冬腊月中遭遇了无数道凛冽的冰刀子,现在嘛,就像是春天里的柳条佛面,让他感到了一丝人间的温暖。
朱慈烺踹了永王一脚,喝道:“没吃饭吗?”
“吃了不少......”永王似是幽默的回了一句。
朱慈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