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慌乱的人群堪比鸟兽轰散,初鹿野迎着潮水般的人流上去,甚至被惊慌失措的路人撞了肩膀差点摔倒。
如果是单纯的车祸落水,可能路人们还不会如此惊慌,说不定还会在沿河两岸驻足搭把手。
但那声枪响让即便再热心的人也不敢有片刻停留,这已经不是好不好心的问题了,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人的本能战胜了一切!
初鹿野此刻却没那么多想法。
她大脑里空白一片,从喊出明日川的名字一直到石桥上趴在缺口边往下看河水润开的殷红,中间的经过她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她就跟断了片一样,喘着粗气,两只脚只是下意识奔跑。
什么危险什么顾忌,在这一刻都抛诸了脑后。
她空白的大脑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得到桥上去!
疼,好疼!
钻心的疼!
等她回过了神来,一股剧痛从腹部开始蔓延全身,一度让她差点站不住倒下。
“唔!”
这种仿佛自己也中了一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道关心一个人到了极点,是真的能够感同身受的吗?
她闭着一只眼睛紧咬牙关,看向荡漾着波浪和鲜血的河面,想要叫喊却因为疼痛喊不出声。
但是很快,那疼痛就止住了,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不见,来如潮水去也如潮水。
初鹿野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身边窜过几道黑影,有几个人毫不犹豫跑到石桥边,一个加速从石桥矮墙上跳入了水中!
原本她还以为是来救人的,但刚要抓住的稻草却转瞬就断了。
当她看到一个光头阴鹫着脸从桥对岸走上石桥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一切。
从来没有过的怒火在她心里“腾”的一下子便烧了起来,她怒目看着那个光头男人,两只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这个男人一只手伸进怀里用夹克遮住,那只手握着一把手枪!
光头瞥了初鹿野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蹲在桥边望着在河里打捞尸体的小弟们,眼神凝重。
初鹿野拳头握了很久,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的嫩肉里,却没有血流出来。
她的指甲还没有长到能刺破血肉,但那种疼痛已经不亚于在她的手心钉钉子了。
十指连心的痛也不及那在空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刺激她的心那么痛!
但是她现在需要手心的疼痛来让自己冷静……
冷静,初鹿野!你要冷静!
“是……谁指使的。”
声音带着颤抖,那是愤怒的颤抖。
初鹿野瞥着眼前这个蹲着的男人,很清楚对方并不会对自己下手。
不然那辆大货车就不会挑在她跟明日川分开的时候撞过去了。
而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干掉自己身边的男人然后绑架自己,那现在也不会就这么蹲在桥上看着河里的同伴捞人。
所以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就是明日川!
而且是死要见尸的那种!
他们根本没想让他活!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能到必须要一个人死的地步?
而且是不论死的多惨,都要确保他必死!
越想越愤怒,初鹿野还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已经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
光头男人头也不回,淡淡说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初鹿野小姐。”
确实,只要有点智商的人也该知道问这种问题是废话,但初鹿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不需要光头男人开口,只要他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那么一丝念头,就已经足够了!
她听到了!
斑鸠会,三重县……
山崎!
鼻翼微动,喘着粗气。
她对山崎家族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但初鹿野深知自己现在人单力薄,面对这些亡命徒一点办法都没有,表现得再歇斯底里在旁人眼里也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所以她必须要冷静,冷静到即便是心里担心急了那个狗男人的安危,也只能等!
她现在恨自己不是夜樱春奈,如果是那个女人站在这里,至少比自己有勇气也有实力。
但她同样有自己的骄傲,夜樱春奈能做夜樱春奈能做的事,初鹿野也能做到初鹿野能做的事!
报警电话已经又不止一个路人打过了,初鹿野看在眼里听在心上,很清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警察过来,看看初鹿野这个名字在奈良好不好使了。
“大哥,没找到人!”
石桥不高,河里找人的黄毛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着桥上高喊。
“没找到?”
光头男明显愣了,他语气转而变得着急了起来:“不可能!中了一枪还被货车正面撞上,绝对不可能活!去河床上找找,说不定沉底了被水草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