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玄焰谷的天地法则,本是五级以上修士就难以出谷,天下之大,周不朝的这位好友为何不选别处修行,偏偏要选在此处?
原承天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追杀”这两个字来。
周不朝能荣任天一宗宗主,只怕绝非寻常弟子,那天一宗的宗主,可是常人做得的,若无强大背景,则必然是有绝对实力。二者必有其一。
可周不朝与他的“好友”同时修行,“好友”历经坎坷,却早就飞升昊天,周不朝反而仍留在宗门,经三百余年苦修,集宗门无数资源,也只是修了个羽修中乘罢了。可见此人的仙基未必就如他自称的那般。
既是周不朝背景雄厚,他那位“好友”如何与之争衡,这才不得已逃进玄焰谷避难,就如自己当初一般。修士逃进玄焰谷避难,就好比是自断前程,周不朝“好友”之举,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如此看来,周不朝与“好友”的深情厚情,委实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而周不朝对自己的“推心置腹”,也自然要冷眼旁观。
也亏得原承天亦有玄焰谷修行的经历,更从巨禽口中,得知那位天一宗修士的经历,这也是窥破周不朝的心机,否则仅凭周不朝的一张利口,自己定会遭此人所欺。
周不朝的这位“好友”后来得巨禽之助,却反将玄焰谷的秘密传回天一宗,乍看起来,像是念及天一宗的香火之情,可细细辩来,此举岂非是在向周不朝示威?一吐当年受尽欺压的恶气?
原承天将前后之事细细推敲,心中已是恍然。只是他的面皮上又怎会显出丝毫痕迹?
他故作吃惊的道:“宗主要离开天一宗?”
周不朝笑道:“原特奉法像惊人,足见来历不凡,千修薄上标名,更是众望所归,本座瞧诸修的心思,大有推举原特奉为宗主之意。本座大成境界将近,正该前往天一幻域,择地修行才是,又怎会恋栈宗主尊位?而天一宗若由原特奉执掌,定能发扬光大,福泽绵长。”
原承天慌忙避席,立起身来,就朝着周不朝拜了下去,口中道:“宗主此言,分明是想置原承天于万死之地,还请宗主收回成命,原承天方能得保残躯。”
他此刻心中着实惶恐,既知周不朝居心叵测,那么所谓的退位让贤,便分明是个圈套了,如果自己名利心重,对宗主之位稍有心思,那么周不朝自有无数的罪名压将下来,此人在天一宗虽谈不上能翻云覆雨,可必定也是死党无数,拟出几条罪名来,易如反掌。
最起码“觊觎尊位,意图谋逆。”这一条是脱不掉的。
而原承天更深一层想来,只怕书楼上那几位妄议宗务的修士,也是周不朝的安排,否则天一宗向来法则森严,又怎有修士敢妄议宗主轮换之事?
心中既有此想,不免将神识悄悄施来,再向那书楼上的几名修士身上探去。
他的神识虽只有一莲之境,可若只是探查动静,而不与人斗法,倒也是无声无息,再加上他有禅识为基,这神识施展出来,真个儿是神不知而鬼不觉。
稍稍将神识在那几名修士身上一扫,已是略知这几人的心意了。就听到几人的心声依稀传来:
“此事若成,不知……厚赐。“
“这原……好不狡猾,竟是……跪下,不敢……觊觎……尊位之心。“
“无论他……机灵,……难过此关。”
神识虽可探查他人心声,可却因对手的修为而异,原承天此刻更是不敢尽情施展,因此这些人的心声听来甚是模糊。好在原承天只需探出片言碎语,就可举一反三,洞悉其情了。
而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之后,原承天又怎能不惊出一身冷汗?
周不朝见原承天坚词拒绝,大露失望之色,在旁人看来,此人或是因其意不得原承天回应而失望,在原承天看来,则是此人因无机可趁而失望罢了。
不过原承天心中明白,周不朝既对自己动了心思,无论自己怎样左摭右挡,只怕终究是躲不过的,看来这天一宗是无法呆下去了。
就叫周不朝笑道:“原特奉请起,本座不过是与你笑谈罢了,你又何必惶恐?此事就此作罢。”
原承天再拜起身,却不肯再坐。而是恭身立在周不朝身侧,要知道此刻情形微妙,原承天一举一动,都需小心。
侍立周不朝身侧,一是为表示自己不敢与周不朝分庭抗礼,二来,也是向周不朝表明,今日已然是无话可说。
周不朝见原承天执礼甚恭,也知道是坐不住了,便站起身来,笑道:“今日与原特奉一晤,大慰我心,他日有暇,自然还是要叨扰了。”
原承天道:“若有差遣,属下敢不奉命。”牢牢执定属下之礼,以示二人泾渭分明,便是日后再聚,也是受宗主差遣罢了,怎有他意?
周不朝起身便走,原承天恭送出门,直到周不朝身影消失,才转回琅嬛秘阁之中。
正如他所料,周不朝前脚刚走,那书楼中的修士果然也是坐不住了,没过片刻,就纷纷散去,只是这些人甚是机灵,并非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