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衫一把剑,我自山间来。
向那些躲在月光下面,坐在木棚里的人们走去。
跟一身白衣似雪的金无铭比起来,姗姗来迟的王一显得有些过于低调,没有一个人陪在他的身后。
只是他每往前踏出一步,众人的心头便紧张一分。
远远的,王一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金无铭站在了月光之下。
即便这样,他依旧没有加快自己的脚步。
一双软底的布鞋跟在地上落叶,发出一阵轻响,乌图和柳天风两人微微皱眉,盼着一场战起,赶紧分出一个输赢。
朱风神情微异,抬头往王一望去。
山上的修士,剑客们都想从王一身上发现一丝异样,只是他们纷纷失望了。
秦湘玉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远远的喊了一句:“我说王一,你就真的就跟大爷一样,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到半夜啊?”
当下的秦湘玉看着踏着月色而来的王一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一身黑衣黑鞋子黑发连剑鞘也是黑色的,王一试图把自己跟眼前的夜色融为一体。
只是月光幽幽,一抹清辉落在他的身上。
如此一来,便将他从茫茫夜雾里拣了出来,数百双的眼睛,齐齐向他望了过去。
看着行走在月色下的王一,金无铭淡淡地笑了起来,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其实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从十年前他给王一写那封信开始,从他假死去了长安化身阿珏开始。
从那一天起,他的心底深处有一抹郁郁的愁绪,始终挥之不去。
那一抹愁绪是他利用了王一,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能跟王一这样的对手一战。
王一心里也有一抹愁绪。
来自眼前的金无铭,也来自他葬于蓝田幽湖中的流星剑,还有来自其他的情绪。
他想要知道,当自己没了流星剑之后,还能不能跟蓝田山庄的少爷一战。
十年之前,他听过我有无数把剑的故事。
十年之后,他想用手里这把平凡无奇的剑,去迎战蓝田山庄的传奇之剑。
金无铭很强大,很自信,但他非常清楚,一旦王一出剑向他斩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凭手里的剑挡下。
当年流星剑王一只是江湖传说,他并没有亲眼见过王一出剑。
他始终无法相信,像王一这样的剑客,会因为他的死讯而弃剑。
剑,可是剑客的命,是剑客有骄傲和象征。
他隐匿于世间十年,被称这江湖最神秘的剑客,但是他知道王一当年的名声绝不是轻易得来的。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红尘客栈里不断地劈柴。
而在王一的心里,当年他在蓝田山庄扔出剑匣之后,有些失望,然后伤感,接着便如释重负。
大概也正是在那一刻,他真正产生了那一种奇怪的念头。
直到他在弘福寺三藏的佛堂外遇到了李修元,证实了人可以比剑狠,可以不依赖剑,可以把自己变成一把剑。
甚至可以将自己变成一座山,一把如山一样庄严雄伟的剑。
于是他笑了,看着月光下的金无铭说:“我来了,我来看你的剑。”
金无铭看了一眼腰畔的剑,神情复杂说道:“你的剑呢?还是说你去蓝田山庄取回了那把流星剑?”
便是隔得很远,金无铭也感觉到了王一身上的杀气。
他不喜欢这种杀气,却又十分无奈,因为他今夜的对手是王一,无论王一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金无铭叹了一口气,说道:“首先,我应该跟你道歉,当年不应该用你做挡箭牌,让你千里赴约,而我却隐匿于长安城中。”
王一看着他突然笑了,冷冷地笑着问道:“你不是第一个不要脸的人,也不是唯一一个利用我的人。”
金无铭闻言之下,眉头微皱,一时无语。
王一看着眼前的所有人,静静地说道:“你们都知道这家伙在长安城安安静静地隐匿了十年,在长安城磨了十年的剑。”
然后他望向秦湘玉,说道:“而我那时却因为剑十三的死,开始浪迹天涯,直到过去十年。”
王一摩挲着手里的剑鞘,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静静地说道:“而我喝了十年酒……最后也只是在红尘客栈里安静不到半年的时间。”
秦湘玉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不我来做见证人,你们把这一声比试再延长十年如何?”
说出这句话,秦湘玉也吓了一跳。
再过十年,只怕自己的小月儿都要嫁人,眼前这两人的孩子都有七八岁了吧?
“锃!”的一声响起,王一轻弹手中的剑鞘。
摇摇头说道:“不了,等了十年已经耗去我太多青春,便是眼前是一条死路,我也要走下去。”
王一看着金无铭说道:“我没有任何别的道路可以走,所以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