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几乎是与忠澜同时到达城外亲卫营的,见若舒时不时揉着自己的后腰,担忧地问道:“母亲一路骑行归来,可还受得住?”
若舒说道:“无妨。”
忠澜说道:“孩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父亲一声令下,孩儿就立刻赶回去,遥相呼应。一南一北皆反,就算西蜀被他们把控,西郡都未必会听他们的调令。东郡一直元气未复,可按兵不动的概率最高。南郡更甚,十足的老油条,几朝更迭都未伤他毫发,怕是听到动静就会举起反旗。”
“你妹妹已经嫁了,反了又能怎样?”若舒说道。
“父亲怎么还未到?”忠澜心急地问道。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马蹄声,紧接着秦道川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若舒回避着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秦道川看了一眼忠澜,“你腿脚倒挺快。”
忠澜说道:“接到信就出发了,路上并不是耽搁。”虽然解释了,却不带任何称呼。
秦道川轻叹了一声,“我没想到娴珂这孩子,竟如此重情重义。”
“还不是随你。”若舒接道。
秦道川望着她,“我这个父亲,当得失败至极。”
若舒先是扫了眼一旁的忠澜,才开口,“入宫也并非全是坏事,反正木以成舟,帮着她在宫里如鱼得水,才是现在最该做的。”
忠澜说道:“那母亲可否进宫问过娴珂,她是愿意继续待下去,还是出宫?若是想出宫,就直接反了它。”
若舒看着这个一身反骨的三儿子,想必这些年在昆城混得并不是太如意,但商人的实际让她有些话不得不直说,“兵戈之事,我不懂,但生灵涂炭却是必然。自认为有谋略之人,总是喜欢指点江山,仿佛一切就如图画,凭他如何下笔皆可。他们嘴里虽然常常挂着百姓和民生,其实在他们眼里连蝼蚁都不如,顶多算是尘埃,任他们扫过来扫过去。”
此话一出,忠澜脸上有了绯红,秦道川直视着自己的妻子,对她又有了新的注解。见帐内气氛有些尴尬,开口说道:“如今朝政皆由祝丞相独揽,新皇不过是个傀儡,他强娶娴珂,怕是另有图谋。”
若舒说道:“左不过是些争权夺利的勾当,只是他眼光独到,娶了个好妻子,与我们攀上了亲戚。既如此,大家就各求各想,各取所需吧。”
忠澜叹了口气,“三皇子的风评太过平淡,连一条出彩和过激的都没有,太不寻常。”
秦道川接道:“他性子有三分像先皇,七分像他的母亲,都不是招摇的人。”算是给了忠澜解释。
若舒问道:“宫里获封的妃嫔多么?”
秦道川摇摇头,“有几个侍妾,但有品级的,尚未。”
“恐怕这一个个的,很快就要充盈后宫了。”若舒说道。
秦道川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柳宿昨日见她时,并未有半句隐瞒,除了娴珂扑上来亲他的事。所以,若舒是在座最清楚娴珂心境的人,“她既打定主意入宫,想必就做好了准备。不嫁予自己中意之人,也有好处,能时刻保持清醒,不被花言巧语蒙蔽;更不会争风吃醋,徒然伤神。”
“就怕宫中多了人,娴珂又直爽,着了旁人的道。”忠澜担忧地说道。
若舒说道:“谁敢招惹她,就断了谁的后路,孤女一个,还能掀起什么风浪。”若是换了旁人说这话,可能还会被人取笑,但是若舒说这样的话,只在乎她想不想做,想做到什么程度。毕竟以前的丰功伟绩在那摆着。
秦道川再一次想起了柳宿那孤傲的身影,如杜若远一般,不用多想,便知道他会在宫外守护娴珂至老。恐怕还不等若舒下令,他自己便先下了手。
想起一事,秦道川说道:“她入宫时,一个人都没带。我不放心,强行送了四个女卫进去。但她们一样不谙世事,夫人,还得靠你安排人手。”
若舒说道:“这才刚入宫,频繁换人极为不妥。若是有人要挑刺,正好如了他们的意。我明日便入宫,先探个虚实。”
出嫁至今,就算后来秦道川和先皇弥补了她的诰命之身,但若舒都视而不见,不惜自残抗旨,后来,宫里不究,她便一直称病。
现在为了女儿,不愿面对,不屑交往的人和事,看来再也避不开了。
外面一阵孩童的欢笑声,还有刚处于换声期的男声,“九叔,十姑,别跑快了,当心摔着。”是盛琰。
秦道川听了,站起身,快走几步,掀开帘子,就不见了人影。
“忠清、娴苔,可还记得阿爹?”是秦道川的声音。
稍稍安静了一会,又听到,“父亲。”两声清脆稚嬾的童气传了进来。
若舒望着忠澜,问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忠澜摇摇头,“待会吧。”
若舒又问道:“怎么只生了三个,便停住了?”
忠澜回道:“回母亲,颜青身子不好,再说,三个也尽够了。”
若舒说道:“景天还要多久才能正式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