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漓和娴珂终于在三个月后回了京城,忠漓老老实实地向若舒回报着这三个月在青州的所见所闻,娴珂则说道:“母亲,明年我还要去,那里比京城好住多了,到处神清气爽,全没有这般的压抑。”
若舒接道:“那倒是,回到京城哪能带着你的人马招摇过市。”
娴珂自然晓得这一切都瞒不住母亲,大方地说道:“母亲觉得如何?要不要去看看?”
若舒说道:“我才懒得管你,待你父亲归来收拾你。”
娴珂不服气地说道:“父亲的阵仗更大,才不会说我呢。”
若舒没理她,对忠漓说道:“三爷他们都好吧?”
忠漓回道:“几位老人家都挺好,常常在一起喝茶对弈。”
娴珂插话道:“七哥哥就会打马虎眼,三爷他们常常在一起斗鸡,斗蝈蝈,钓鱼,输了的就请客吃酒,快活着呢。”
若舒强迫自己不要被她影响,接着问忠漓道:“沿途打尖住宿可还如意?”
忠漓说道:“孩儿都是寻了母亲事先说好的店家投宿,果然舒坦。”
娴珂又插话道:“母亲,何止是舒坦,简直不要太好,用宾至如归也不为过,什么都是簇新的,就差换床了。”
若舒终于没忍住,轻笑着说道:“想必是被你的阵仗吓的,怕秋后算账,不敢怠慢吧。”
娴珂却摇摇头,说道:“可是他们明明对七哥哥更热情。”
忠漓终于开口止住了她,说道:“父亲母亲每次经过都在那里投店,想必是因为如此才会对我们好些吧。”
若舒又说道:“既回来了,以后每日还是来我这里,帮我管管账。”
忠漓回道:“是,母亲。”
娴珂说道:“母亲,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
若舒心想,我哪知道,不过秦道川去北地已经一年多,看样子短期内也不会回京,便说道:“你也好好收收心,将这三个月荒废的功课捡回来,少去些新宅。”
娴珂老神在在地回道:“是,母亲。”
若舒也明白她不过是敷衍,但因她排行最末,又是女儿家,就偏爱了几分,只吓唬道:“若惹出事端来,就将你关起来。”
娴珂眼珠一转,说道:“母亲,那我每日也同七哥哥一般来你这里吧?”
若舒忙回道:“不用,你还是去聒噪私塾里的师傅吧。”
娴珂目的达成,寻了个借口就溜了,却在路上遇见到了前来请安的慧容母子三人,娴珂摸了摸婉珍的小脸,说道:“快长大,八姑姑带你去骑马玩。”盛琰在一旁接道:“八姑姑,妹妹太小,你可以带我去。”
娴珂望了望他,摇头道:“你我男女有别,不能共乘一骑。”说完就跑远了。
盛琰一脸好奇地问道:“母亲,什么是男女有别?”
慧容一边解释着,一边进了右院。一入书房,便看到婆婆与忠漓分据书房两端,各自坐在桌后,婆婆看着手里的信函,忠漓则拨弄着算盘,两人皆全神贯注,连她们三人入了屋都没留意。
兰芷端了茶来,说道:“小公子和小小姐来啦,我一早就备好了点心,就等着你们呢。”若舒这才抬头说道:“今日怎么这么早?”
慧容回道:“母亲说她累了,催我们早些回来。”
忠漓从桌后站起,向慧容问了安,就陪坐在圆桌旁,轻声地问盛琰要不要吃点心,突然似想起什么,说道:“看我这记性,我带了东西给你们的。”说完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返转时,手里提了个小笼子,也没提进来,而是叫盛琰出去,两个人在外面轻言细语说着。
慧容抱着的婉珍注意力也被吸引了,不时地朝外面张望着,若舒也朝窗外看了看,笑着说道:“快抱出去看看吧,不知是什么小动物。”
慧容出去,忠漓望着她说道:“长嫂,这是花栗,路上无意间遇到的,伤好了,我放它走,它也不走,便想着带回来给盛琰他们玩玩,日后放到新宅的后山上。”
若舒见他们一时恐怕放不了手,便要兰芷安排他们在右院用晚饭,正吃着,夏茯突然进来递了一个木盒给若舒,若舒一看,是杜若远的机关盒,若非急事,夏茯也不会如此,便放下筷子,拿起回了书房,只拨弄了两下,机关盒就开了,若舒奇怪,这次居然是用以前的旧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小笺,上面写着:北地急报,秦家军被困,生死不知。”再无多言,若舒呆在那里,心想这个杜若远为何不说明白,被困的是谁,生死不知的又是谁,还要自己去猜。
可是她又如何不知道,杜若远信中所提被困的、生死不知的除了秦道川还能有谁。
渐渐地她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寒意是从骨头缝里生出的,再从后背的龙骨蔓延开来,直到令她的手指冰凉,几乎握不住手中这薄薄的纸笺。
一直在屋外悄悄打量的兰芷,见她任由纸笺滑落也不自知,两眼空洞,呆如木鸡般坐在那里,心知不会是好消息,能让东家如此的恐怕不会是小事,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