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宁宫陪太后絮叨了一会儿,昭嫆就打道回府了。
宜妃却被太后留下了。
太后笑容舒展,“如今,你清醒了就好。”
宜妃苦笑了笑,“皇上……这是要专宠佳成贵妃啊!”
太后淡淡道:“他是皇帝,自然是想宠谁就宠谁!谁要阻拦,那不是与佳成贵妃为敌,而是与皇帝为敌!”
“哀家不通汉语,难道你也不通吗?那‘佳成’二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知道吗?”太后板着脸问宜妃。
宜妃先是一愣,说实在的,宜妃也没对这个封号往深处想,如今太后着意提及,宜妃不由大惊,“佳成?难道是佳偶天成的意思?!”
宜妃妙目中满是愕然之色,“难道皇上属意佳成贵妃入主中宫?!”
太后叹道:“若不是顾虑到太子,若不是顾虑前朝大局,只怕皇帝早就立刻她为皇后了。如若不然,皇帝怎么会把中宫凤印给了她?当初怎么就不见给了皇贵妃?!”
宜妃心头震惊久久难消,若跟嫔妃斗,宜妃兴许还能兴起一争的心思,可若争斗的对象是皇上心目中的皇后,宜妃心底的意志彻底灰飞烟灭了。
“多谢太后指点!”宜妃忙恭恭敬敬屈膝,同时心中又有些后怕。说实在的,宜妃这段日子,心里憋着坏水,的确像琢磨着提点哪个年轻娇艳的宫女上去争一争宠,也好给佳成贵妃添点堵。
此刻宜妃无比庆幸,自己的主意还没来得及施展。
一想到争宠的这事儿,宜妃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太后,臣妾发现,最近几日,尤其是早晨和傍晚,延禧宫的王常在整天往御花园跑,只怕是……”——皇上去钟粹宫,固然不需要经过御花园,可每日给太后晨昏定省,回回都要经过御花园!
这个王氏,分明是想争宠啊!
太后不屑地哼了一声,“一朝失宠,她是耐不住寂寞了!”
宜妃眼睛一亮,露出了几分看好戏的神色,王氏这个小贱人,想从佳成贵妃手里抢走皇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二月中旬,御花园撒金碧桃一夜间如数绽开,开得极是绚烂。
这撒金碧桃不同于寻常的碧桃,一树之上,红碧桃、白碧桃交错而开,有的花上甚至红白二色交杂,宛若二乔。花开硕硕,伴着蜂飞蝶舞,极是动人。
御花园的碧桃亦不过十几株,却都是经年的老树,一眼望去一片粉白交杂,甜香沁人。
昭嫆漫步其间,信手摘了一朵白碧桃,却并非纯白,花瓣上还夹杂了几缕红丝,昭嫆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词儿:“抓破美人脸。”
“嗯?什么?”康熙就在一旁,本来陪着昭嫆静静赏撒金碧桃,原本只闻风吹花枝的簌簌之声,却听见昭嫆突然说了什么“美人脸”。
昭嫆笑着指着那朵碧桃,对康熙道:“你瞧瞧,这朵花,像不像被抓破的美人脸?”
康熙反手握住昭嫆执花的那只手,笑眯眯盯着昭嫆的脸颊:“不妙不妙,若嫆儿这张美人脸被抓破,朕可是要心疼的。”
昭嫆脸上一红,幸好今日赏花,特意屏退左右于十丈外,否则被旁人听见这等油嘴滑舌的话,可就真的不妙了。
昭嫆眼珠子骨碌一转,肚子里突然冒起坏水,行走时,特意错后半步,她哎呀一声,“玄烨,你辫子上沾了花瓣了!”
康熙急忙急转脖子往后瞧,昭嫆忙上前替他抚去根本不存在的花瓣,却将手上的抓破美人脸趁机别在了康熙的辫子上。
然后笑嘻嘻道:“好了。”
康熙倒是不疑有他,执着昭嫆的手,漫步赏花。
昭嫆笑得开怀,康熙也只当她是心情好,也没多想。
就这么走着,眼看已经走出了这一小片碧桃林子,正打算折回,却突然听得前头“哎呦”一声娇滴滴的痛叫。
定睛一看,原来是多日未见的王常在歪倒在了地上,她穿着一身水粉色绣碧桃蝶雀旗服,衬得小脸蛋娇滴滴红扑扑,那红扑扑的瓜子脸上此刻已经露出了痛楚的神色,她揉着自己脚踝,眼中已经盈了水意,当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啊。
王常在看到康熙,不由惊呼了一声“啊”,连忙道:“嫔妾……扭伤了脚,没法给皇上行礼,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敛了笑容,淡淡横扫了王氏一眼,“怎么这么不当心?”
王常在咬着樱唇,泪水簌簌,“嫔妾的鞋子,有些不合脚,所以才会扭伤了脚。”
鞋子会不合脚?那些针线上人那么粗手笨脚,竟连一双鞋子都拿捏不准?是眼瞧着王氏许久不曾受到召幸,所以跟红顶白,看碟下菜?
王常在告了延禧宫的针线上人一状,是要告诉康熙,自己最近受了委屈吧?
昭嫆俏眸一跳,便目不转睛盯着康熙,看康熙怎么反应。
昭嫆如此赤果果的眼神的盯着,康熙不免有些不自在,他清咳嗽了两声,扬声道:“来人!”
李德全带着几个小太监飞快上来听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