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喜欢抄经、兆佳氏喜欢作画、完颜氏善针线、瓜尔佳氏善抚琴,昭嫆便叫白檀取了两套笔墨、一盒针赀物什、和一架仲尼式古琴,让她们各展所长。
瓜尔佳氏看着那架成色极好的古琴,心下自是欢喜,忙问:“不知皇贵妃娘娘想听什么?”
昭嫆略思忖,心下也有考量瓜尔佳氏的意思,便道:“就弹《渔樵问答》吧。”
瓜尔佳氏略一忖,便忙禀报道:“臣女只会明代萧鸾编纂《杏庄太音续谱》。”
德妃皱眉:“你不会弹?”
瓜尔佳氏脸色尴尬极了,“不是不会弹,而是……”
昭嫆掩唇笑了笑,对德妃解释道:“《渔樵问答》有很多版本,大多已经失传,如今最好的版本便存录于《杏庄太音续谱》中。”……其实德妃在宫中被其他嫔妃看不起,又何止是因为出身?更是因为包衣出身的女子,往往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会被人嘲笑没文化。
没文化的德妃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完颜氏看出德妃的不快,便立刻讽刺道:“瓜尔佳妹妹弹便是了,何必卖弄才学?”
瓜尔佳氏漂亮的小脸蛋顿时有些不悦,她急忙争辩:“这怎么能是卖弄?学过琴曲的人都晓得《杏庄太音续谱》,又有什么好拿来卖弄的?!”
完颜氏哼了一声,“好端端的八旗格格,学什么靡靡之音?!可不就是为了卖弄!”
“你——”如此刻薄的话,叫瓜尔佳氏小脸蛋气得涨红了。
昭嫆皱眉,这个完颜氏讨好德妃也就罢了,竟还蓄意打压旁人!
“好了!都消停点!富察氏和兆佳氏都已经在写字作画了,你们俩还耽搁什么?!”——一旁的富察氏已经在默写大悲咒了,兆佳氏也在专注地描摹工笔花鸟。
被昭嫆一语呵斥,二人立刻垂了下头,再敢不敢多嘴了。那完颜氏忙打开针赀盒,那绷子绷上一块极好的月白素锦,飞快穿针引线,开始刺绣了。
瓜尔佳氏则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心绪,这才端坐在了琴案前,素手纤纤,轻抚琴弦。
悠然的曲音飞泄而出,如一泓清泉。昭嫆不禁暗自点头,微微阖眸,静静聆听。
这《渔樵问答》,是有名的古曲,会弹不奇怪,但想要弹出那股子意境,却不易。
这瓜尔佳齐福口称自己善抚琴,还真是一点都不虚!指尖轻弹,便是叮叮淙淙,叫人闻之仿佛置身山水之间。
还真是不能小觑了这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啊。
单这琴艺,就已经胜过昭嫆了!昭嫆虽然懂些琴曲,但抚琴上并不怎么精通,主要是因为抚琴伤手,因此这君子四艺琴棋书画,昭嫆的琴艺是最糟糕的。
琴艺虽糟糕,却并不妨碍她喜欢听琴曲。
一曲终了,昭嫆仍旧回味不绝。
珠帘后头,濡儿托腮,低声道:“十五弟,她弹得真好听。”——比她的箜篌弹得更好听……想到此,濡儿有些郁闷。这个瓜尔佳齐福还不如她大,竟有这般精妙的琴艺。
而胤禨已然怔忪,口中不由自主道:“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
胤禨下意识说出这番话,却忘了压低声音。一时间帘外明间中的四个秀女齐刷刷扭头过来,朝书房看去。
濡儿瞪大眼珠子,暗叫一声不妙,急忙扯着胤禨躲在了落地罩后。可惜还是晚了,该看见的,全都看见了。
书房里头一男一女,年岁明显都不大,猜也猜得出这必定是皇贵妃所出的九公主与十五阿哥了。
昭嫆尴尬了,这小兔崽子,也不好好躲着,居然还出声儿了!
不过还在秀女都是识趣的,没人傻乎乎开口问书房里的人是谁。
昭嫆忙一本正经检验秀女的成果,瓜尔佳齐福的曲音已经听过了,自是精妙无比,富察氏的董体字写得也极好,一字字皆娟秀无比,整整齐齐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小楷。
昭嫆不禁微微颔首,“明润秀雅,好字。”
富察氏一喜,忙谦逊一礼:“皇贵妃娘娘谬赞了。”
而兆佳氏则画了竹林间的白头翁,竹叶萧萧颇有风骨,那一对白头翁更是灵动鲜活,而且其中一只更是压在最纤细的竹枝上,压得竹枝都弯了下去,白头翁的翅膀已经舒一半,仿佛下一刻就要飞起来似的,当真是不俗!
昭嫆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摸索着那只白头翁,不禁称赞道:“画得竟如此活灵活现!”
兆佳氏微微含笑,道:“臣女自幼喜欢花鸟,画得多了,自然就手熟了。小小技艺,不值一提。”
最后是完颜氏的绣的女红,女红最是费时费事,因此完颜氏不过才绣好了小半,饶是只有这小半,也不可小觑,因为她绣的是双面绣!绣绷正反俱是毫无瑕疵的绚烂的榴花,一支石榴,花开簇簇,端的是鲜艳富丽!
德妃看得心喜,忙问:“怎么绣了石榴花?”
完颜氏笑着道:“臣女只是瞧着娘娘的衣裳上也绣了榴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