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浑厚而沉稳的声音,能想象出崔文毅是个气度沉毅的男子,有着长期在部队里培养出来的说话口吻,张恪说道:“我是崔老师的学生……建邺这边的地方报社也派记者到章州调查,也深入到问题最严重的西塘镇调查,只不过事前没有跟崔记者联络。现在只知道崔记者今天进入过西塘镇,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还无法确认一定就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建邺这边的记者发现到西塘镇地方今天有些与往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觉得崔记者失去联系这件事需要慎重对待……”张恪并不清楚崔家的情况,更不知道崔郁曼父亲真实的性子如何,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掏心窝子的将这边的底细都告诉对方,只希望他对崔郁恒失去联系这件事慎重看待,也不要慌了手脚。
“……”崔文毅沉吟了片刻,浑厚的声音才重新传来,“你们认为章州可能发生了哪方面问题才下去调查?”
这片刻的接触,张恪倒是能确认崔文毅的心思缜密,而且能一下子抓住问题的关键,倒不晓得崔郁曼这热血、颇无顾忌的性子是继承了谁。张恪这边也稍思量了一下,说道:“章州的情况有些复杂,稀土矿资源盗采的巨大利益使得地方政府的一些官员甘当这些恶势力的保护伞,有许多政府机关人员甚至直接在盗采矿点持股,能初步肯定章州因稀土盗采而结成一张密集的利益网,尚无法判断这张利益网有多深、多密……”
张恪也只能提醒到这么多了,他总不能直接说章州地方上的班子整个的都腐烂掉了。说这样的话,要没有足够的证据,是要承担政治责任的;再说就算他把一切都明说了,崔文毅未必就会采信。
“你的意思是说,要寻人不宜通过地方?”崔文毅倒是迅速领会了张恪的意思。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崔家的势力通天,就算崔郁恒有着新华社记者的护身符,但是并不排除唐英育兄弟在玉石俱焚之前行险制造悬案的可能。崔郁恒与新华社其他两名记者若真是被扣押下来,通过章州市警方找人,不过是通过章州警方将消息提前泄露给唐英培、唐英育兄弟知道而已,只会将崔郁恒三个人推动更危险的悬崖边缘,能找到人才怪!这年头,国外都有为利益之争刺杀总统的事情发生,国内也有省纪委书记差点遭暗杀、市委官员给全家灭口的例子,给逼到死胡同里的困兽会有什么反应,是常人难以预测的。
张恪没有吭声,默认了崔文毅的猜测,当然,刚才的话也向崔文毅透露出他这边的确清楚章州的一些内幕。电话那头传来崔文毅轻微的吸气声,这件事情无疑是非常的棘手,难得崔文毅还能如此冷静的考虑问题。崔郁曼站在办公桌边心慌意乱的盯着张恪跟她父亲通电话,抓着办公桌边缘的手指发白,摒住呼吸想听电话里的声音,连大声都不敢喘一口。
杜飞、蒙乐、席若琳他们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们身在建邺,对章州发生的事情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张恪在这里运筹帷幄的指挥调度。
过了片刻,崔文毅在电话那头又问道:“请地方武警帮忙会不会稳妥一些,还是说需要更稳妥的方式?”
调动地方驻军的关系当然更稳妥一些,听崔文毅的口气,似乎迫不得已也能请动地方驻军帮忙寻人,但是为一个未曾证实的消息,无论是直接还是通过关系调动地方驻军协助,都是颇犯忌讳的事情,再大权势的人也怕下面人垢病,再说军队在找人这个细腻活方面也不擅长。武警是属于内卫性质的现役部队,地方治安出了问题,武警出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另外,由于换防与兵役制度的关系,武警部队受地方恶势力腐蚀的可能性较少,张恪也不记得章州大案又牵涉到武警与地方驻军,说道:“要能在武警部队找到稳妥的人,这边报社派出去的记者可以提供协助……”
“那好,你那边等我的电话……”崔文毅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话,就先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张恪搁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马海龙从章州打开电话:“章州警方有异动,进出西塘的几条路都设置了检查岗,对外地人盘查特别严格,说是西塘那边发生了案子,具体的情况却谁都说不清楚,好在我们在西塘有人,不然想要乘车进西塘很困难……我们刚有人赶到崔郁恒入住的宾馆,不过听说警方下午已经查过那里,没敢打听太详细,只确定崔郁恒等三名新华社的记者到现在都没有返回宾馆,西塘那边风声这么紧,今天都未必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这就亲自去西塘走一趟……”
“这边可能会联系当地的武警部队需要你去配合人家工作,你暂时不要动。”张恪咐吩道。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对崔郁曼这些正焦急等电话的人来说,还是给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张恪拿起电话,崔文毅浑厚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江南省武警部队在金山与章州之间驻有一支部队,从那里可以调人过去,这是黎建明大校的联系方式,你记一下……”
虽然能记住,为了表示慎重,张恪还是拿出纸跟笔记录黎建明大校的名字与联系方式,放下电话时,问了崔郁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