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政治上从来都没有什么野心,也更不想表现出去什么野心来,”张恪苦笑了一下,“锦湖推动一些地方上的经济工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利益诉求,但是这个社会不是清者自清的社会,既然他们认为卡一个人进来会是对锦湖不小的打压,那就让他们卡一个人进来好了……要是东海真变成没有空子可钻的铁板一块,说不定上面对锦湖的戒心更强。江敏之要步步紧逼,锦湖就步步退让,总要让上面有些人安心才行。”
“李远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许鸿伯轻轻一笑,说道,“他有着更远大的政治抱负,不会顽固的将东海视作他的、绝不容他人染指的地盘。江敏之要搅一搅局面,他自然可以顺水推舟一把……”
张恪点点头,说道:“江敏之真要将刘闻涛纳入省政府班子成员,甚至让刘闻涛取代陆文夫来协助他主持东海省的经济工作,李远湖多半也会默认的,甚至江敏之对东海省经济工作政策进行调整,只要是往有利的方面去探索,也未尝不可。我现在就等着看这潭浑水能不能搅到海粟科技的头上去,不知道严家人心里头这时候正想些什么……不过就算搅不到海粟科技的头上,严家增发这步棋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走了。”
“经济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懂,”许鸿伯问道,“要不是宏信太不守规矩,事实上有那么几家规模跟锦湖大差不差的民营集团,也能分散掉一些上面对锦湖的关注……”
“倒不是清高,跟他们,耻于为伍的,”张恪笑着说,“我晚上要坐火车去一趟北京,大概是抽不出时间陪许老师您吃饭了……”
严文介眉头紧锁,眼睛看着刘奇峻,说道:“江敏之清查东海省下属的证券金融机构,星河证券隶属于财政部,跟东海省八杆子打不到一块,他们心虚什么?”
经过近二十个交易日的反弹,海粟科技的股价终于重新站到每股三十四元的价位之上,达到在二级市场公开增发的条件,正准备启动公开增发方案之时,主承销商星河证券这时候却有退缩之意,表示海粟科技的股价一旦跌破下限价自然终止增发进程,星河证券对未发行出去的新股不履行包销义务。
这与之前的承诺完全不同,之前星河证券答应会与海粟科技签署增发新股包销协议。根据之前的承诺,只要实施增发,海粟科技计划通过二级市场公开增发的一亿四千万股新股将完全由星河证券包销,增发过程中可能因为股价下跌导致增发终止的风险也完全由星河证券承担,星河证券只是相应的要求海粟科技支付更高的发行费用。
包销才是对海粟科技最有利的增发方案,虽然全球证券市场新科技板块反弹强劲,但是海粟科技之所以能反弹到每股三十四元以上、反弹幅度翻倍,是宏信、精典调动二十亿资金进入二级市场托市的结果,严文介之前计划是将烂摊子完全丢到星河证券手中之后,他可以及时将二十亿资金从二级市场抽回来。
星河证券变了卦,宏信非但不能将资金从二级市场抽出来,甚至还要继续调集资金预防在增发过程中海粟科技股价跌破下限价导致增发失败。
星河证券的退缩令严文介觉得相当意外。
“江敏之指示省证券局第一时间将云林证券的案子汇报到证监会,昨天包括星河证券的樊总都给叫到证监会开了内部会议,今天就流露出退缩的意思,”刘奇峻说道,“我担心省证券局不只是‘小小的汇报’那么简单……”
星河证券之前承诺包销,也不是意识不到其中存在什么风险,只是再大的风险,跟星河证券的高层又有多大的关系?只要表面上合乎程序,即使星河证券将来会承受一定的损失,也可以推说买个市场教训,总不要星河证券的高层自己掏腰包补贴这些损失。只是关键头上,内部被警告,给证监会盯上,星河证券的高层未必有胆量配合他们顶风作浪。这不是多少钱能摆平的问题,对于星河证券的高层来说,只要坐在位子上,捞钱的机会有的是。
关键还是海粟科技的新股增发给人盯上了。
刘奇峻心想:这关键头上给盯上真是棘手,他们摆平星河证券上属部门财政部的关系,却没有想到证管部门证监会会盯上来。
“江敏之要在东海搅事,想拿我们严家开刀?”严文介眉头跳了跳,眼睛敛着,他之前倒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就算四月下旬纳指暴跌时江敏之对媒体发表过不利网络股的言论,他也没有想太多,江敏之成为拦路虎是他料想不到的事情。
“江敏之在部委里虽然坚持国企改制的,但是对国企私有化改制是相当抵制的,他是部委内提出强化国有资本地位的代表官员之一,他要是有心想将海粟科技当成国企私有化改制的失败典型来抓,未必不会做些小动作啊?”刘奇峻将他想到的问题分析给严文介听,又说道,“刘闻涛最近跟江敏之走得近,能不能通过他……”
严文介感到万分头疼,说道:“未必行得通啊,听说江敏之在部委里就颇让别人感到头疼,只怕不能让他将泼出去的水再收回去;再说老爷子在中央部委时,跟江家的那位关系也谈不上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