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西城饭店由服务生引领到包厢,张恪推开门一看,唐学谦、宋培明都坐在里面,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三堂会审啊,我爸人呢?”
“就我们五个人,你爸下去点几个特色菜。”唐学谦站起来招待谢晚晴入座,宋培明也不敢坐着不动。
“顾姨跟唐婧人今天有事情?”张恪侧着头问。
“这次是以市政府的名义招待晚晴跟你,就我们五个人。”唐学谦笑着说。
张恪拉着椅子刚下落座,听唐学谦这么话,对晚晴说道:“晚晴姐,宴无好宴,唐伯伯把无辜群众都遣散了,我们还是另找地方吃饭……”心里却想:唐婧不来也好,就怕她突然说起许思的事情,会很难堪。
张恪拉着晚晴装样子要走,门给张知行从外面推,他伸手卡住张恪的脖子梗,笑着说:“浑小子,多少天没回家了,这会儿又想躲哪里去?是不是还有十来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这次准备给我丢多大的人?”
张恪连忙告饶,过两天蒋薇与刘明辉就要回来,还真没有时间去管期末考试的事,腆脸笑着说:“一直在努力,以后会更努力……”
大家笑着入席,晚宴进行到一半,张知行吩咐服务生让底下的菜缓些上,话题就转到新光造纸厂上。张恪在来之前的车上就跟谢晚晴打过招呼,先由她来打马虎眼。
谢晚晴笑着说:“管理上都有专业人士,解决造纸厂问题的方案,还是跟张恪一起讨论出来,正泰那边也相当关心,目前看来还算成功。”这么说,倒要把张恪的功劳分掉一半,晚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晓得张恪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又说道,“张恪对锦湖的具体运作也是非常的熟悉。”
张恪这么做,一是不想锋芒太露,第二给唐学谦、宋培明加深谢晚晴一直在遥控锦湖运作的印象,就算许思在锦湖的事情给唐学谦知道,他们也会深信许思是谢晚晴在海州的助手。
“哦,”唐学谦他们哪里知道张恪心里的小九九,见谢晚晴将话题引到张恪身上,看着张恪,“既然张恪也熟悉,那就让张恪来说说。”
“我爸上回跟我提起过这事,我就特意找人好好的问过,”张恪挠挠脑袋,因为涉及到很专业的金融知识,关键很多金融思路在九四年还很新颖,免得爸爸跟唐学谦他们太惊讶,张恪继续虚拟一个在背后指点迷津的人,说道,“造纸厂的经营模式不能作为经验向全市推广,新光造纸厂有其特殊性,根据海泰公司的报告,中高档纸品的市场缺口很大,拿这个模式去承包造纸厂,风险其实很小。如果套用到其他企业上,首先就面临两个风险,如何保证职工上缴的保证金能存本增息,不给亏空败光?这涉及到企业内部集资的问题,明年可能就要紧起来,锦湖还打算换一个名目进行;另外一个就是如何保证下面的企业不利用信用证套现?”
唐学谦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宋培明不是学经济出身,问道:“什么叫信用证套现?”
张知行解释道:“信用证目前主要用于进出口贸易的支付,倘若银行开出信用证,企业采购的原料到岸并不用于生产,而转手低价倾销,企业就可以套取现金,其实造纸厂的运作模式,已经体现信用证短期融资的功能。”
就算这番话是别人说给张恪听的,十六岁的少年能理解这些专业性极强的话,也不简单。唐学谦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张知行的儿了是太优秀了。
张恪说道:“货物先出口后进口,货物可以一直存在保税区的仓库里不动,只要单证到香港走一圈回来,还可以省掉货物运输到岸的时间,以现在银行监管的方式,信用证套现非常便利。但是其中存在的金融风险是极其恐怖的。现在海州很多国企已经没有开具信用证的资格,但是市里将造纸厂的模式当作成功的经验去推广的话,就会迫使银行放宽信用证开具的条件,这个环节中产生的信贷风险就极难控制。我与人讨论之后,觉得这种模式不适合广泛推广,市里要借鉴倒是可以……”
唐学谦问道:“你跟谁讨论这个问题?”见张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纠缠这个话题,直接问最关键的地方,“市里如何借鉴这个模式?”
“锦湖所制定的方案还不仅仅是目前所进行的这部分,”张恪说道,“在此之前,我们就全面讨论过海州市制纸产业的现状。海州市还有六十七家国营或集体造纸厂,这些厂的工艺、设备都相对落后,特别是造纸厂的制浆工序对环境造成极大的污染,去年市里就发文要求所有的造纸厂关停现有的化学制浆工序,但是很少有造纸厂听从市里的安排。这些造纸厂长期以来都生产低档纸品,这些纸品的市场利润不高,关停制浆工序,就要采购价格偏高的商品纸浆,成本会更高……”当然在全国大范围关停落技术落后的制浆造纸生产线之后,也会造成低档纸品的市场空缺。在九四年之后的十年间,国内一共关停两万多条化学制浆生产线以解决日益迫切的环境问题,这造成国内纸品供应无论中高档的还是低档的一直处于紧急的状态,新投产的还没有关停的多,整个产业一直处于不饱和的状态,张恪还没有正真无私的将这点都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