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子鸣顿下脚步打量着对方。
看样子是有可能是中了箭伤,左肩下有一个破洞,衣衫上沾满了血迹。
对方犹豫了片刻,可能是看不透陌子鸣的深浅不敢贸然动手。
于是,忍着伤痛抱了抱拳:“朋友,你我无冤无仇,还请高抬贵手,成某感激不尽!”
“那你讲一讲,为何会被官府通缉?”
闻言,汉子的眼中不由掠出一丝浓浓的仇恨:“那是因为狗官心虚,想要灭口。”
“狗官?灭口?”
汉子点了点头:“对,想来朋友也是江湖中人,在下便告之你实情,郭北县的县令是个假县令,那个杂碎为了坐稳这个位子,接二连三对兄弟们下手……”
陌子鸣一脸讶然:“假县令?这什么情况?”
“朋友还是不要打听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再说了,你要不说明缘由,那我就只能当你是江洋大盗,抓你去见官。”
“你……”
汉子一脸怒气,下意识捏紧刀柄。
但看着陌子鸣一脸悠然,完全没将他放在眼中的神态,又不由得松了松手。
他不敢冒险,一旦动手,可能就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
于是咬牙道:“好,那在下告诉你实情……”
没想到这汉子的口才还挺不错,绘声绘色,令得陌子鸣又听到一桩奇闻逸事。
这汉子名叫成猛,曾在一个小镖行当过镖师,后来镖行倒闭了,几经辗转来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当护院。
此户人家姓马,户主马大贵,乃是个财大气粗的乡下土财。
虽说家财万贯,奴仆成群,妻妾七八个,但是马大贵依然不满足。
人的念欲是无限的,马大贵虽有财,但却总感觉自己还不够威风。
当年,邻村有个秀才,家境很贫寒。
为了生计曾经到马大贵家做过两年帐房,对马大贵毕恭毕敬的。
后来却一飞冲天,乡试中举,会试又上榜,中了进士,之后由人举荐留在京城当了官。
虽说只是个七品官,但好歹是个京官。
衣锦归乡时,县令率众出迎,并亲自送回乡里,引得四方哄动。
马大贵也忍不住去看了下热闹,看到昔日的秀才一身官袍,容光焕发,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派头,那叫一个羡慕。
之后,他厚着脸皮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对方也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连客气话都没一句。
这下,马大贵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有钱又怎么样?
在权贵眼中恐怕就是一堆一堆的银两罢了。
既然自己有钱,为什么不想法子提升地位呢?
想要提升地位,要么去考取功名……这点就算了,马大贵连字都认不了多少。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捐个官来当。
但,捐官并不是说有钱就行,还得有人从中穿针引线。
马大贵一直呆在乡下,在城里没什么人脉关系,就算手里有香,那也得找到庙门才行啊。
这时候,他终于想到了一个人……马大明。
二人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马大贵五岁那年,马老爷子也不知怎么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悄然将之赎身,并在县城买了间小院子金屋藏娇。
之后,那女子生下了马大明。
马老爷子心想着这生米都煮熟了,便想着将那母子二人带回家中。
结果,却遭到了全家人的激烈反对。
马老爷子无奈,只能让娘儿俩住在城里的小院,时不时去探望一下。
生命无常!
几年后,马老爷子因病而亡。
自此,马家与马大明娘儿俩也就算是一刀两断,再无关联。
直到有一天,马大贵无意中听人提起,说马大明在衙门当差,模样长得跟他几乎一样。
这倒是让马大贵心生好奇……想当年,全家上上下下,皆认为马大明多半不是马家的种,也不知是哪个男人的野种。
于是,马大贵便悄悄进城看了看……别说,还真是这样,兄弟二人的确长得十分相像。
连身高都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马大贵要虚胖一些,皮肤白净一些,毕竟养尊处优。
而马大明则显得魁梧,皮肤也要黑一些,粗糙一些。
这下,马大贵终于在心底承认,马大明的确就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只不过,承认归承认,但他可不会傻的去认亲,那样岂不是多了个分家产的人?
直到心中有了捐官的念头时,终于想到了“自家兄弟”。
虽说马大明只是个小小差役,但总好过马大贵两眼一摸黑。
说白了,他现在需要一个了解衙门,了解官场的人替他出谋划策。
于是乎,马大贵破天荒地跑到城里找到马大明,假惺惺说什么要叙叙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