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船上去沧州的散茶商,想见殿下您一面。”
朱标淡淡一笑,心中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自己忙着北上,哪有功夫去见个散茶商,直接让沧州官员去就是了。
“那茶商说,若殿下错过了他手上的好茶,怕是这辈子再喝不到第二次。”陆忠原话禀告。
听陆忠说的这般玄虚,好似这茶比金子还珍贵,自己在宫中也是喝过那些文武大臣的茶,不过这些话自然没必要跟他们说出来。
“本宫不是说过,不准闲杂人等知道殿下行程,为何一个小小茶商知道的这么多。”徐妙薇语言清冷的呵斥陆忠。
“请太子妃责罚。”陆忠说完便跪下去:“这次船舱有一批散茶叶是从南京运往沧州,不知怎么的就打听到了,拼死拼活送茶叶让给殿下尝。不过这茶属下已经亲自用银针试过,无毒。”
朱标看了眼陆忠,知道他肯定是收了些好处,所以才愿意帮茶户搭话。
这也难怪,一路乘船,少不了有交道。便提笔写了六个字,递给陆忠:“把这个给他,若是他能够做出来,你就让他去北平,找管北方米粮茶供的官员。做不出来就别费心思了。”
陆忠看了眼,上面写的是红茶红叶红汤。他不懂,便点头离去。
红茶出现于清,用全法发酵而制成,制作关键是渥红(发酵)以促进酶活性,充分氧化,香味甘醇有水果香气,十分耐泡。
安徽祁门功夫红茶,色泽乌润又豪色金黄……
“小小茶商,臣妾帮殿下直接拒绝就是,何必要写东西给他。”徐妙薇道:“定是给了陆指挥使好处。”
朱标心中自然明了,搂住她笑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他们也都是人,贪念欲望必然会有。只要他们做事忠心,这种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杭州知府每年从杭州那十几亩山地茶园中,才产个四五百斤的上好茶叶。每年给宫里做贡品都不够。
北方更是寥寥无几,要是这茶商能搞出来红茶,让他去找北方管理茶粮的官员也是一件好事。
船在沧州运河段停了两炷香时间,继续北上。
晚上,陆忠让人准备了晚膳过来。因为是船上,吃的除了鱼就是河蟹一类。
陆忠站在门口值守。
徐妙薇坐在朱标身边,她斯文的吃着鱼肉,又麻利的帮朱标不断挑着蟹肉,放在朱标碗中,看他没有好好品味,笑了笑,又继续剥着蟹。
朱标吃着饭,她坐在书桌前小口喝着茶,外面的水浪声有意无意的传来。
“陆忠,过来。”朱标把徐妙薇剥好的蟹肉碗放在旁边,示意他过来吃。
陆忠猛摇头,吓得立刻摆手说道:“臣不敢。”
“坐!”朱标拿过饭菜给他:“你是嫌太子妃剥的蟹不好?”朱标把筷子递给他:“吃吧。”
一桌子菜,朱标很多都没有动筷子,又让人把赵云生叫来。
赵云生先是一番感激,随后便闷头吃起来,碗筷叮当作响。
陆忠常在宫中,吃御膳本来就是荣耀,但他也不敢吃太子妃亲自剥的螃蟹。
这是大不敬。
“本宫和殿下一个意思,你不要推脱。”徐妙薇和朱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两人吃饭。
陆忠点点头,坐下来,拿起螃蟹啃着,飞快的扒饭,头也不抬的吃完,抹了把嘴,说道:“殿下,吃完了。”
赵云生也点头,随后便出去值守了。
陆忠看了看,没有离开,走到朱标面前跪下道:“殿下,今日属下有错。”
“有错归有错,你先起来。”朱标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一点也不着急,缓缓道:“先说说。”
“属下不该,在船上收了那茶商的东西,一时昏头,把茶叶泡给殿下喝。”陆忠心里惭愧。
“噢,有好茶给孤,这是你有心啊,不会怪你。”朱标顿了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你还要养活你一家子,要是钱不够,回去了就去找沈选侍,让她从东宫给你拿一些先用着。”
陆忠心吃一惊,当下又再次跪下磕头:“谢太子殿下。”
“吃饱了就去干活,别杵在这里表惭愧,一顿饭而已。”朱标云淡风轻的看着陆忠。
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对于自己来说,这不过是一顿普通的饭菜。
可对于陆忠来说,这就是美味佳肴,更是太子的给他的尊贵。
有时候许多金银财宝,也比不了别人给的尊重。对于陆忠来说便是。
夜深了,风大了,船依旧在前行,朱标看了眼旁边的人。
徐妙薇缓缓移过来,将头靠在在朱标胸口处。
“怎么了?”
“没事啊。”
两人又沉默下来。
花落花开自有规律,历史必然也有它的规律,假设历史上没有他的存在,该出现的东西还是会露出萌芽。
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