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想喝一口消消火,但嘴唇一碰到瓶口就猛一阵抽疼。他嘶地抽了口冷气,抬手一摸,发现自己的嘴唇竟已被贺予咬破了——他活了三十二年,还从来没谁敢咬破他的唇角。谢清呈脸都黑了。
他重重放下矿泉水瓶,也不管贺予喜不喜欢,点了根烟开始在房间里抽,让躺着睡觉的小畜生吸够了二手烟,他才把烟屁股摁灭。
……算了。
算了吧!
最后他想,他妈的亲了就亲了。还能怎么样?
他是个男的,不会有什么损失,除了恶心点,倒也没任何问题。而且归根结底,这不过是个误会。
谢清呈是个很理性的人,他不会在一个愚蠢的误会上浪费太多感情。
理性地考虑一下,现在更重要的,其实是贺予目前的状况。
他这回算是亲身经历了一次贺予现阶段的发病了,很神经,而且还只是半发病,还是控制住的情况。
那要是完全犯病呢?那还得了?
贺予的情况或许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乐观。
谢清呈闭了闭眼睛,他早料到了如果贺予恋爱,病情肯定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波动。
那天他在岛上阻止贺予去告白,不仅仅是为那个姑娘考虑,也确实是把贺予也考虑了进去,可是贺予不听。
贺予和他说:“十九年了,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可我不能有这样的权力,是吗?”
他那时候看着贺予的眼睛,忽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贺予这个孩子他是从小看到大的,病得太深。心理和生理双重深渊,他在里面徘徊了十几年快二十年,却找不到一个出口。这种病人心里的戾气很重,精神疾病发作的时候甚至会变得极端暴力和嗜血。
然而贺予却都选择了内耗。
他一直待在自己的恶龙巢穴,嘶吼哀嚎也好,以头抢壁也罢,他从没有出去伤及无辜,只在暗无天日中独自承受这些折磨。
——
所以,那个他所不知的女孩,是贺予追寻的一束光吗?
谢清呈回想着刚才贺予在他身上落下的泪,想起男孩子哽咽着说很喜欢她,不由回过头,再次看向已经在床上沉睡过去的青年。
所以,他才会离开学校,才会无法承受,才会触发了心里的沉疴吗?
谢清呈抬起手,下意识地碰了一下自己被贺予吻过的嘴唇,在“这畜生真可恶”的心情之中,多少生出了些“这畜生真可怜”的感慨。
但谢清呈也确实是受的刺激太大,又没深思,只把贺予刚刚说的那个“谢”当作是贺予半清醒半糊涂之间看到他念出的名字。没往谢雪那个方向去思考。
在谢清呈的概念里,贺予和谢雪虽然是同龄一代,但毕竟还有五年的差距在这里,差了五年在他眼里就不太可能有什么男女之情了,所以他从未怀疑过贺予对谢雪有什么非分之想。
更何况,贺予才几岁?十九,都不是二打头的,搁古代都没弱冠,就一未成年。
说句实话,在刻板主义的谢清呈看来,十九岁男生恋爱都算是早恋了。毛都没长齐书都没读完就想着恋爱。心都还没定呢,谈着能长久吗?万一谈出意外了,他能领女孩儿去民政局打个证盖个章吗?靠他自己一个人,他能养一家三口外带四位老人吗?没有父母资助,他可以给孩子赚足奶粉钱让妻子怀孕期间不用担心生计吗?
废物,都不能。
那就还是个少年,不是男人。
谢清呈当然不会把这种人和自己未来妹夫划上等号。
这时床上的男生似乎因什么而感到不高兴,在梦里皱了下清秀的眉头。谢清呈不想再看他,更不想看那张已经凌乱不堪的大床。
他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贺予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抬手掠过散乱的额发,捂上微凉的前额。
宿醉后人的记忆就像已经砸碎的瓷片,再要修补拼接起来,难免会被碎瓷的棱角划得疼痛。
贺予忍过颅内上发条似的抽疼,昨夜发生的事情被逐渐还原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他想起了混乱之中自己那个认错了人的吻,整个身形一僵,立刻意识到——
他……好像是……亲了谢清呈……
“……”
贺予第一反应是希望自己在做噩梦,但是嘴唇被咬破的位置还隐约有血,舔一下伴随的是再清醒不过的刺痛,昭示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作为从小到大兼收并容的学生楷模,贺予有着学霸的典型特质:他对各种事物的接受能力很高,反应速度也快。但这件事实在是超出他的阈值了,他坐在床上发愣,脸色苍白。
这时,房门口传来滴的刷卡声,大门猛地拉开,贺予眼睁睁地看着昨晚被自己无意性骚扰的对象沉着面庞从外面走进来。
谢清呈一夜没睡,回自己房间出了好几个小时的神,这会儿已经很冷静了。贺予睡醒前他刚好洗漱完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