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漂亮话……你根本……你根本……你根本就是个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虚伪小人!!”
谢清呈不和那失了态的人吵,他依旧非常的冷静,冷静到近乎冷酷,冷酷到近乎冷血。他说:“秦慈岩或许是个圣人。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上班穿上这身衣服,是看病的医生,我下班脱了衣服之后我有家庭,有妻子妹妹需要照顾。我没他那么高的觉悟。”
“……”
“你们想当秦慈岩就当去吧。”
谢清呈说着,把刚刚获得的评职胸牌摘下来,放回了红绒布垫着的缎盒里。眼神极为清醒,极为冷静——
“我只想做普通人。”
视频放到这里,画面忽然闪动两下。
蓦地熄灭。
wzl死亡游戏倒计时已经结束,警方再不能容忍对方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对信息传播的控制权是早就可以夺回来的,只是因为牵扯了沪州无辜居民的恐怖袭击让他们不敢妄动,只能任由对方嚣张。
到了这时,他们总不能再让画面继续,上面下了命令,热闹了一晚上的“血腥之剑”广电塔终于像是从魔鬼的操控中清醒,被断去总阀。
砰的一声,大断电的声响。
犹如舞台谢幕,广电塔整个失去了光彩,瞬息间不见半寸光辉,它在今夜的“暴走”后彻底归于了死寂,像瘫倒在校园中央的巨兽,没了任何生机。
广电塔后面,大火还在烧着,冲天的火光染红了档案馆上空的夜色。警察们围站在陷落于熊熊烈焰中的那栋百年老楼附近。有人拨打了119紧急通讯。
校园的各处都是喧哗声,今夜无人入睡。
而车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视频没了。
画面结束了。
但贺予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广电塔——他非常平和,平和地甚至有些可怕,就这样看着已经彻底黑去的灯塔,一动不动。
——
“绝大部分精神病人,都是正常人类对所处不正常的环境做出的反馈……”
“不平等的社会关系,不正常的气氛,这些对于‘他们’造成重大心理打击的罪魁祸首,很讽刺,几乎全部来源于家庭,职场,社会,来源于‘我们’。”
“贺予,你迟早要靠你自己走出你内心的阴影。”
“你需要重新建立与人,与社会之间的桥梁。”
“我祝你早日康复。”
“喂,小鬼。”
“你不疼吗……”
“……”
当年谢清呈说过的那些话,那些撬开了贺予内心枷锁,让他多少愿意视谢清呈为不同的鼓励,那些在贺予曾经极度困顿时,给与过他的安慰,在这一刻都如芥子尘埃般浮上来,却显得说不出的荒谬冰凉。
贺予看着灯塔。
灯塔无光,他的眼底也黑的可怕。
算了算日子,也就是这些视频拍摄的几乎同一时间,前后相差估计不会超过一个月,谢清呈就辞去了他的私人医生一职,然后就仿佛要脱出龙潭虎穴,远离什么恶性传染病病人似的逃之夭夭了。
医生在给他清创,手臂上那个枪伤,竟好像忽然剧痛了起来。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全身发冷?
又为什么面色苍白?
“……贺予。”
“……”
“这件事我……”
贺予听到旁边谢清呈的声音。
他耐心地,等待着谢清呈把话说下去。
一秒,又一秒。
可谢清呈没有继续了。
这些话确实都是他说的,无论起因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其中藏着的秘密又是什么,这些都是他亲口之言,而且在秦慈岩事件的浪潮中,贺予确实是被他牺牲的那一个。
那么,他也就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再和这个少年多做解释。
这一瞬间贺予忽然觉得很荒谬——他原本就讨厌医生,他一开始也厌憎谢清呈,谢清呈是靠什么获取了他的信任,又是用什么办法让他多少对他敞开了一点内心的大门?
不就是所谓平等的对待,不就是将他视为正常社会的一份子,支持着他从黑暗的恶龙巢穴里走出来,去碰一碰外面的万丈光芒?
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他不知情的地方,在秦慈岩出事后,在谢清呈离职前,这个男人又说了什么呢?
贺予慢慢地合上眼睛,他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被谁毫不容情地掴了一掌。
那一巴掌因为隔着沉甸甸的岁月,落在脸上时,力道已经不那么重了,贺予认为自己根本不会因此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只是血肉间,隐隐的,终还是会有一些轻微的刺痛。
“好了。伤口暂时给你包扎了,我派个人送你去医院。”负责医务工作的警队人员对贺予道,“还是要赶紧处理一下。你跟我去另一辆车上吧。”
“……”
“同学?”
贺予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