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回来,先去浇过碧玉竹,这才回到屋内来。想着明日要出门,心中有些期盼,他心中想的是若是下了山,便先回去祭拜父母,再随师伯师叔向南而去。忽然门上有人敲了一记,抬头一看,一个女子将在门前。韩一鸣只觉她有些眼熟,便道:“师姐请进。”那女子微微一笑道:“韩师弟明日下山,再带一套衣衫去罢。”韩一鸣此时方见她手中捧着东西,东西上面铺着一块素帕,乃是前些日子为他裁衣的苏玉雪。
他对着她看了一阵,才想起她是谁来,不禁面上一红,道:“苏师姐,这个给别的师兄罢,我……”苏玉雪笑道:“每位师兄弟都有两套衣裳的,只有你的,我还没来得及送来。好在已做好,正赶着你下山。这块素帕你拿来包东西罢,一路上多加小心。”韩一鸣忙接过来,谢了她。苏玉雪微微一笑,转身出去。
韩一鸣将素帕摊在床上,下面盖着的还是一套素色衣裳,与自己身上穿的一般无二。只是那素帕不过才一尺见方,哪里包得下这套衣裳?却还是将衣裳拿起来,放在上面。他不将东西放在素帕之上,素帕便只是一尺大小,东西放上去之后,却见四周都露出素帕的边沿来,不知是素帕变大了,还是衣裳变小了,正要将包裹包起来,忽然想起来枕下还塞着紫桃木剑的残片。
走到床边伸手将它们自枕下拿出来,焦黑的两段,每段不过半尺左右长短。看了一看,这是那少年交托给他的东西,也是他带上灵山唯一的东西。虽说早已面目全非,但一看见,便想起那青衣少年来,将它放在衣服之上,这才将素帕裹成一个包袱。
忽然听见顾清泉的声音道:“师弟,你真是恋旧。”抬头一看,不知他何时已走进屋来。只听他笑道:“这番你能随着两位师尊下山,好生令人羡慕呀。”停了一停又笑道:“可惜我法术低微,修行还不够,不能跟着你们去。这回一定用心修行,下回跟师兄弟们一起去。”韩一鸣自上山之日起,便听他说想要下山去,此时见他羡慕,只是道:“师兄,我……”顾清泉笑道:“师弟,你不用解释,能下山去,也是种修行。况且日子还长着呢,修行哪里有尽头,难说咱们将来还有一同下山的机会呢。”
顾清泉向来心直口快,待人诚恳,便是羡慕之情,也丝毫没有做假,韩一鸣本就没有好口才,不善辩解,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这一夜,韩一鸣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又是期盼又是难过,一说到要下山,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父母来,虽说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一想起来,却觉得他们仿佛还在灵山脚下的韩家庄内,彼此相扶,门前翘首,期盼自己回去。韩一鸣一想及此,便止不住泪如泉涌。自上了灵山以来,他极少念到自己的已去世的父母,或许是太过伤心,不敢去想。但一说要下山,似乎所有的思念都涌上心头,所有的伤感都一齐涌出来,让他无法自已。
他睡不着,顾清泉却是睡得极香甜,鼾声四起。韩一鸣不曾见过他有什么事萦怀,也许他便如秦无方说的那般心地纯善,才得以无忧无虑。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又半睡半醒,直到天明。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韩一鸣拿起包袱,系在腰间,将鸣渊剑负在背上,却将无相镜揣在怀中。他对着屋内看了一遍,忽然有人在门上敲了两下。转回身来,却是杜青峰站在门外,对他笑道:“师弟,走罢。”
二人来到翠薇堂前,见大师兄司马凌逸已站在堂前台阶之下。司马凌逸本就面容俊逸,身形挺拔,配着身上的素衣,背后的长剑,颇有玉树临风的样子,眉宇间的英气也勃发出来。他本是面向着堂内而立,却忽然转过身来笑道:“二位师弟来了,几位师尊在堂内,咱们还等一阵。”
韩一鸣在二位师兄身后站住,屋内已传出秦无方的声音来。秦无方道:“一鸣这个孩子,才上灵山几天,便要跟着师弟们下山去,我很是担心。”韩一鸣一听这话,心中一片温暖。只听黄静玄的声音道:“师兄请放心,我与五师弟会好生照顾他的。”却听秦无方道:“一鸣心地单纯,在灵山之上又不曾学到些什么,这一路上,你们要多加教导才是。他虽是月清的弟子,但月清只教了他一招御剑飞行,我也没能教会他什么。下了山就全靠二位师弟了。他领误极快,这是他强过其他弟子的地方。”停了一停,道:“好了,不必再说什么了,你们去罢。”
翠薇堂大门打开来,黄静玄与赵浩洋自其中走了出来,秦无方跟在身后,白樱、卢月清与陈蔚芋跟在秦无方身后。黄静玄向台阶之下看了一眼,韩一鸣也悄悄回头一望,只见要一同下山的几位师兄和师姐都已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忙向后退开,站在最后。
黄静玄道:“师兄放心,我一定谨记师父从前的教导。我们这就去了。”秦无方点了点头。卢月清自台阶上下来,对韩一鸣招了招手,韩一鸣走近前去。卢月清道:“一鸣,你一路上多加小心,凡有一明白的多问你胡师伯和赵师叔。凡事看不明白,也可以多问,你放心,他们不会嫌你烦扰的。”韩一鸣一一答应。卢月清顿了一顿道:“去罢。”
黄静玄向四周看了一遍,道:“咱们走罢。”话音一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