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虽不狼狈,但眉头已微微皱起,韩一鸣从未见过他皱眉,当下不再言语。
何三思也不再言语了,他努力在韩一鸣的支撑下向前走去。只是每一步都足够艰辛,走得足够艰难。
韩一鸣不知他们于何时走到焦土,因走到后来,他每一步都几乎要倾尽全力。
何三思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他的长衣下摆已没了,和他的鞋袜一般不知所踪。他的赤足上有了焦黑,虽说每一步也勉力向前,但若无韩一鸣支撑,他立时便会倒下。
韩一鸣不知何处才是无边火海的尽头,只知跟着星辰向前。
他也不问,也知晓问也无用。身处绝境,唯有向前走出去才是唯一的法子,因此紧咬着牙关向前走去。
看见何三思的衣襟鞋袜都化去,自己的衣裳还完好,韩一鸣不禁想起从前给自己做素衣的苏师姐来。瞬间,白樱师叔及诸位师姐们都在心底活了过来。
韩一鸣一直以为自己只记得白樱师叔、苏师姐和刘师姐。这时一位位师姐在心底活过来,才现他从来都记得她们。
哪怕从来不曾说过话,分不清她们的名字,但他不会将她们记混了记错了。
灵山如今只剩两位师姐,韩一鸣忽然间心痛万分,师姐们冰清玉洁、不染尘埃,却早已寂灭。
这一想起来,连同师兄们都想了起来,静心院内的点点滴滴都想了起来。
眼泪从眼中滚出,流到唇边,有着淡淡咸味。
他想起师尊们多过师兄们,这时却将自己到静心院时所见种种都记了起来,连同司马凌逸等人都想了起来。
他这时司马凌逸等一干已背弃灵山的师兄也只是从前他才上山时的情状,一般辛酸直冲胸臆,眼泪接二连三滚落不住。
三人一前两后走了不知多久,忽然星辰收住了脚步,四周望了一望,道:“到了。”
韩一鸣早已收了眼泪,抬起头来四周一望。
他未认真细看时,四周都是无边火海那或明或暗的火光,一望之下,这些火光都没了,身周是一望无际的黑土,头顶也是一片远远延伸开去的黑云,黑土和黑云并未连接,四方都有光透入来,当中站着他们三人。
韩一鸣依旧焦渴难耐,但此间已不似之前的无边火海那般热得人都要成人干,虽说并不清凉,比之无边火海还是好了许多。
他愣了一愣,问道:“我们这是到了焦土了么?”
星辰停下脚步来,四周看了一看,道:“正是。”
韩一鸣瞬间没了力气,一跤坐倒。他支撑着何三思走了这许久,又渴得难当,身上早便没力了。但一直强撑着,紧咬着牙关向前走。
这时听说已走到了焦土,便没了力气,再也站不住。
星辰身周的青莲已小得看不分明,却依旧散着淡淡凉意。
韩一鸣只想找一湾碧水直扑进去,此时饮水已不能让他解渴,只有扑入水中饱喝一顿方能解这难当的干渴了。
何三思微微睁开眼来,艰难地咽了一下,道:“师弟,难为你了。”
星辰四周细看,韩一鸣随着他的眼光看去,才见无边火海早已不在何方去了,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黑土。
再细看了片刻,方才现此间无方向可循,他向星辰望去,星辰四周看了一看,回过头来道:“歇一歇再走。”
韩一鸣也不多问,星辰自然知晓该向何方走去。
何三思已阖上眼睡去,他已经衣衫褴褛,脚底全是大泡。
韩一鸣看了片刻,忍不住道:“星辰,他还走得到焦土中心么?”
星辰道:“他走得到。”他看了何三思一眼道:“他能走到此间已走过了最难走的地方,剩下的路也得他自己去走。我们无能为力。他须得来此,这些苦都要他自己承受的,旁人无能为力!”
韩一鸣正想请他给何三思助力,听了这话,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此间寂静之极,没有一点声息,连风声皆无。
韩一鸣与星辰的话声远远传了开去,韩一鸣惊觉,四方看视,片刻之后低声道:“此间便是焦土么?”
星辰道:“正是。”
韩一鸣四周看了片刻方道:“咱们向哪边去?”
星辰伸手一指,韩一鸣向着他指的方位看去,并无异常。
何三思微微动了一下,星辰道:“掌门也歇一歇,歇过了我们一气走到焦土中心,再不停歇了。”
韩一鸣想了一想,道:“我记得从前灵山有一株朱雀翎,师祖与朱雀从前必有往来。咱们这番前来,会否于师祖不利?”
韩一鸣一路来都想说出这话来,但不知如何说出来,总觉不是自己的本意。但现现下他却也没有别的话能说了。
星辰看着他,神色颇意外。片刻之后,方道:“此事现下不必去想了,此一时,彼一时。莫非你还怕师祖怪你?”
韩一鸣摇了摇头:“我并不怕师祖怪我!纵是师祖怪我又如何?事已至此,容不得反悔。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