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古树,背后是掩住洞天气息的山屏,没有别人能听见他们在谈什么。
凌无实:“总教练的死太突然了,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凌无虚:“我与你一样怀疑安佐杰,但总教练确实是身带重伤而来,我也看出他不对劲了,那天上山他是徒手攀援的,袖子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叶,这在平时简直不敢想像,进去之前才把衣服整理干净。”
凌无实:“只有总教练一个人冲出了重围,还要躲避追杀,一路乔装打扮强压伤势赶到这里,确实已经是油尽灯枯,我验看过尸身没有破绽。但他是在与安佐杰密谈时突然离去的,我总觉得……”
凌无虚:“凭空猜疑的话,事情当然有种种可能,但是没有证据啊!况且安佐杰对我们并无异状,仍然让你我轮流驻守入口与祖师殿,一切尊从总教练的遗命安排。”
凌无实:“想印证安佐杰是真心还是假意,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只有一个办法,等阁主来。假如安佐杰真的心悦诚服奉阁主为无冲派掌门,并按阁主的号令行事,形势已成自然也无话可说了。将来执掌无冲传承的还是阁主,至于组织的事,总教练早就说过,二老板若不在,组织也就随他去吧。”
凌无虚:“那我们还得守好这个入口,一定要首先见到阁主,将这里发生的事情提前告诉她,让她心中有数好做防范。”
这两人就在祠堂中一直坐到第二天早上,当远处的霞光照入山谷,那两株几人合抱的古树枝叶投影在他们的身上,凌无实站起身来要返回祖师殿了,恰在此时神识突然感觉到那座山屏凝炼的灵枢之气有微弱的扰动。他立刻身形一顿冲凌无虚使了个眼色——有人来了!
凌无虚就像一道阴影飘出祠堂站在一株古树后,身形几乎淡的看不见,神气完全融入到山石间,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喝了一句:“诸法如幻!”
他站在左边的树后,然而喝问声却似从右边的山崖间传来,这也是幻法大阵的一种妙用,所谓幻法不仅是所见之幻,也是声闻之幻,以他的功力自然还不能自如运转,但已经很有些根基了。
没有人说话,回答他的是一阵箜篌弦音,淙淙拨响竟从四面八方传来,真真切切就是那岩壑山林发出的声音,背后的山屏竟然也有箜篌弦声。这才是真正的声闻幻法,完全运转自如的幻法大阵,神念之功融入幻法中已臻化境。
若是唐朝尚还在世,听见这弦音一定会很惊讶也很感慨,因为吴玉翀的神念之境不知何时已悄然更上一层楼,隐约已有万物含情之生动。只是这秀美绵山所发出的弦音,却莫名带着一丝凄清彷徨与冷冷的哀伤,不知从璇玑峰退走之后,吴玉翀又走过一段怎样的历程?
就算来者尚未现身,凌氏兄弟也再无一丝疑虑,能将幻法大阵运转到如此神妙的境界,那只能是无冲派秘法的衣钵传人阁主了,他们抢步现身跪在树下道:“属下无虚、无实,恭迎阁主,您终于来了!”
……安佐杰正在灵堂中为唐朝尚与唐半修守灵,披麻带孝神情肃穆显得一丝不苟。就在这时他细长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元神中仿佛听见了拨弦之音,从这洞天外的四面山野中传来,再看朴姬政等人的神态,似乎是毫无感应。
他正准备起身,凌无实走了进来禀报道:“安先生,阁主到了!”
一直等待的这一刻终于来了,安佐杰深吸一口气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表面上却恭谨异常,赶紧集合手下到祖师殿牌楼前迎接。这场面已经演练的很纯熟了,一切就与前天迎接唐半修时一样,从祖师祭坛两侧列队抢步而出,披麻带孝跪迎请罪。
他们赶到牌楼前,阁主正从甬道中施施然走了过来,素手空空未拨箜篌,然而伴随她的弦声不绝,似回音又非回音,整座山腹每一块岩石都仿佛化成了天然的琴弦。人走的越近,这弦声却变得越悠远,恍惚是穿透岩层从山外传来。
那少女走来,体态妖娆媚骨天成,眉宇间不知为何有一丝憔悴与忧郁,这为她增添了一抹成熟的韵味。每个人都能看见她的身形五官,却又不敢肯定是否真的能看清楚,似清晰实朦胧,每人看见的都不太一样,包含着某种元神心像的折射,并非完全是她的真实面目。
“阁主,您终于来了,安佐杰率无冲派幸存弟子恭迎法驾!二老板在璇玑峰上不幸与地师刘黎同归于尽,总教练孤身杀出重围带伤赶到此地传达秘令,随即撒手而去。我等将奉您为无冲派正式掌门,在此继位,请您定夺今后大计。安某惭愧,我等众人在璇玑峰一战中未能尽力,待您正式即位之后,请以掌门的身份加以罪责!”
安佐杰说的话和这个排场都够恭敬的,恭敬的甚至有点过分了!众人明明是向着阁主的身形拜倒,然而眼前一花阁主却不见了。回头再看,她已经莫名穿过众人,来到了显化真人祭坛下,向着祖师拜伏于地,将所有跪拜迎接的人都晾在了身后。
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穿过去的,幻法大阵一直随身运转,众人见到的她好像并不是真正的她,而阁主本人的身形早已到了祭坛下,望空处跪迎的众人尽皆骇然。
阁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