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倪昆嘴角一挑,看看其他几人,哂笑道:
“你们也觉得,今天这事儿,只是一场误会?”
“对对对,误会,都是误会。”偃师也对倪昆拱手作揖,老脸上堆满谦卑笑容,“我等一时不察,误信奸人挑拨,犯了倪教主虎威。还求倪教主大人大量,放我等一条生路。”
作为出身不那么正经正规的“奇人异士”,病郎中等人的底线,就相对比较灵活。
他们本身跟倪昆又没私人恩怨,只为偿还人情,或为赚取佣金而来。
所以宁死不屈这种事,真就不适合他们。
倒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深得他们心意。
他们这种表现,令苏荔大感不齿。
打不过就求饶?
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哪怕逃跑,哪怕装死,也比求饶好啊!
卑躬屈膝的讨饶,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当下踏前一步,横眉冷目,冷声斥道:
“之前围攻我们时,恨不得把我们往死里打,现在发现打不动,就来跟我们说是误会?
“那是不是我家教主把你们打死,再在你们坟头上柱香,道声误会,也可以就此作罢?”
病郎中正色道:
“苏姑娘此言不妥。
“倘若倪教主把我等打死了,那一切皆休,香也不必上,误会也不必说,反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了。但若只是将我们打残,哪怕打瘫,倪教主说是误会,那也一定就只是误会。”
偃师点头赞同:
“不错,小老儿也是这么想的。”
这两个老贼真特么……
苏荔被两人的无耻深深震惊,半张着嘴巴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连暴粗口。
“其实上江湖关于本座的传言,都是污蔑。本座素来心胸宽广,绝非什么恶魔。”
倪昆悠然道:
“既然你们诚心讨饶,本座也愿意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便如病郎中方才所言,将你们打残打瘫,此事便就此作罢。嗯,每人留下一双腿,一对手,也就够了。”
“……”
众人一脸呆滞,无言以对。
这特么也算心胸宽广?
也算是给我们机会?
两条腿、一双手都没了,连用手爬出石佛寺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是要躺在寺里等死?
天魔倪昆,睚眦必报,果然名不虚传!
就连长乐公主,也是啼笑皆非,一脸无语。
不过……
快意恩仇,杀伐肆意,倒也别有一番刺激趣味。
比京师朝中那些勾心斗角,明明恨不得将对方满门斩抄,却还得顾着大局,维系着斗而不破的局面,着实要痛快淋漓得多。
要是能如此对付韩相,收拾禁军,对付那些蛀虫勋贵就好了……
苏荔倒是大声赞道:
“教主果然雅量恢弘,宅心仁厚!尔等能在我家教主手下讨得活命,也不知积了多少辈的福报,还不赶快磕头谢恩?赶紧的,待会儿腿没了,磕头就不方便了!”
不愧是天命魔女,果然与天魔一般狠辣邪性!
众人心中嘀咕,面面相觑,正琢磨着该怎么说点更动听的软话,寻思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贡品,以打动倪昆的铁石心肠时,那跪坐棋盘之前,作公主侍女打扮的女子忽然开口:
“我有一问,还望公主殿下,能为我解惑。”
长乐公主秀眉微皱,淡淡道:
“你又有何疑问?”
“公主殿下……”
面罩黑白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师琪抬首凝视长乐公主,缓缓道:
“八年前,北疆蛮夷叩关犯边,破金城郡。
“先帝率军收复失地后,金城郡守师云生被先帝以‘纵敌长驱、丧师失地’之罪下狱论死,举族男丁皆遭刑戮,女子悉数罚入教坊司……此案,可有冤情?”
“冤情?”长乐公主神情微妙,淡淡道:“你想听到什么冤情?”
“师郡守可是遭奸人陷害?”
师琪双手握拳,指节发白,声线微颤,眼神凌厉,逼视公主:
“公主殿下在此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呵……”
长乐公主轻笑一声,悠然道:
“奸人陷害?
“你以为,师云生是遭奸人陷害?还以为此事与本宫有关?
“真是天真呢……”
摇头叹息一声,她眼神微妙而怜悯地看着师琪,轻声道:
“本朝祖制,非军功不得晋世爵。
“文官纵然做到宰相,得授国公之爵,身后盖棺论功,追授郡王之爵,也只是流爵、虚爵,不能世袭子孙。
“师云生身为文官,却想得到能传袭子孙的世爵,于是在八年之前,蛮族入寇之时,想方设法乃至不择手段说动边军将领,放开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