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雪传媒所在的红杰大厦竣工于07年,距今也有十几年了。
楼不高,只有十七层,在京城的高楼大厦中只能算是个弟弟。
当然,放在青水镇,该是地标。
孟时站在天台上,看着入夜后的四九城。
车流、霓虹,在他眼前交织成令人眼花缭乱、华丽鲜艳的色彩。
他仰头看见一架亮着指示灯的飞机缓缓进入云层,再环视四周,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绚烂摇曳、光怪陆离的光影中。
“想不想跳下去。”
孟时低头对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陈与说。
陈与穿着条平角裤,被绳子绑的不能动弹。
他嘴里叼着烟,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烟气,盯着不远处一个酒店的霓虹招牌,不想理他。
管斌和陈与、李记一样,浑身上下只穿一条平角裤。
只不过他是三人中最惨的,头发散乱,眼睛乌青,额头血顺着下巴流到胸口,他盯着孟时,咬牙说,“我想拉着你一起跳下去。”
明明可以把衣服弄乱,扯坏,双手放在背后,表现被抓的状态,可这货偏偏要把自己三人扒了,再用绳子捆一起。
虽然孟时解释的头头是道,但管斌打心眼里认为,这货是在整他们三个。
孟时蹲下来,和他对视,严肃的说,“以前我没的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管斌看着孟时,“神经病?”
孟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情绪很好,不愧是专业演员!入戏了啊!”
我入个锤子戏!老子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管斌嘴角抽搐了一下,“您可真是个善于引导演员的好导演!”
孟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行,不行,喝多了也吐。”
我是在夸你吗?!管斌只恨自己被捆的不能动。
陈与、管斌、李记三人被捆在一起,最左边的李记,感觉背上有点痒,不自在的扭了一下。
“别动!”陈与和管斌同时大喊。
这大热天的三个大男人穿着平角裤被绑在一起,一身汗,再动来动去,滑溜溜的,可太特么恶心了!
陈与把烟头吐到孟时脚下,“你他娘的给我搞快点!”
“气势很不错,保持,保持。”孟时忍着笑,站起来,抬脚把烟头踩灭,又弯腰捡起来,丢到一边的袋子里去。
他把十来个已经换好西装的群演招呼过来。
对一个穿着银色西装,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说,“您站这里,说完第一段台词,走到这里,慢慢靠在护栏上,把墨镜取下来,再说第二段台词,没问题吧,台词都记下了吧?”
孟时按着自己的想法,给他说了说走位。
中年男人就是跑跑龙套,还是第一次演台词这么多的角色。
他摸了摸西装,又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挂着的围巾,然后用化妆师给他吸汗棉,轻轻的在额头上按了按,表情凝重的点头,“孟导,您放心,台词我都背下来了,这场拍完,回去就写个人物小传,下一场我的戏,您就看我发挥。”
孟时被他这声孟导喊的有些不自在。
“那个…其实……”他想说其实后面这个角色也就一场戏了,没必要弄的这么劳神费力。
最终这话没说出口,笑了下,拍了拍他的手臂,“等你表现,加油!”
孟时跟他说完加油,十几个群演互相看了看,突然一起大喊了声“加油!!!”
他们喊完,估计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相互看,接着尴尬的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这座城市,每时每刻都有人来,有人走、有人出生、有人死去、有人创造历史,有人黯然离场。它每一分一秒都在变化。
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活的变化是缓慢的。昨天、今天、明天,可能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如同机械一样重复、刻板。
他们在镜头里没有名字,观众也不会记得他们的脸,或许下部戏依旧这样,下下部也不会改变。
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许仅仅只有那么一两个辉煌的瞬间,甚至一生都有可能在平淡无奇中度过。
孟时看着这些互相鼓励,眼里有光的人,咧嘴和他们一起笑。
可即便是最平凡的人,也得为自己的存在而战斗啊。
“你们就站他后面。”孟时一个个的安排他们站位,然后又对灯光师说,“从这个位置打光,让这些兄弟的影子投到他们三个身上。”
把能想到的都安排好,再把设置好参数的摄影机开机。
导演兼副导演兼编剧兼场务兼摄影,兼的都快不认识兼这个字的孟时,用力的很不专业喊,“开工了!”
负责现场收音的人,随着他的话把收音杠挑了起来。
布置好灯光的灯光师,客串了一把打板。
他双手拿着场记板伸到人物和镜头之间,喊道:“《极道女团》一场,一镜,一次!”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