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一家livehouse是很熬人的事情。
第一,金钱。
如果只是想做酒吧,那揣个几十万一百万,弄点低配的设备做民谣场,基本就可以做了。
但是如果想做一个可以供乐队演出的livehouse,灯光、音响、舞台、大屏、乐器音箱、调音台、灯光台……这点钱,连基础设备都不够。
而且在选址方面,限制也远远要比酒吧来的多,首先面积要够大,格局要方正,层高要够高,还要避开居民区,避免扰民的问题。
方方面面都是大开销。
第二是精力。
每天一睁眼就是房租水电,人员工资,有演出的时候怕人多闹事,没演出的时候,怕人少赔本。
有演出的时候得做好宣传、售票、接待、调音、演出现场秩序的维护,然后还得兼顾酒水的售卖。
没有演出的时候,又得应付好张总、李总、王哥、邓姐这种平常的vip客户,喊他们来消费。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资源——联系演出。
没有很好的资源,再好的设备也是白搭。
这也是最让股东和经理人头疼的问题,如果投入比较小,设备差,好的乐队是不愿意来演出的,平常本土乐队票价又卖不起来。
可是,如果投入大,设备好,那运营的成本也很高,压力自然会更大。
松鼠在设备和场地上前前后后,差不多投入了接近四百多万,其中设备硬件方面就花了两百多万。
目前还处在亏损阶段。
而且还是因为我们的场地处在昌平区的原因,不然场地费还要往上走。
现在已经有很多家livehouse因为租金问题,面临倒闭。
那天我在廊坊看完现场录制,就感觉等《乐队》播出的时候,一定会成为我们这个行业的一剂强心针。
但是说实话,从我决定联系您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真正跟您面对面,我脑子里就没有出现过成功这个可能性。”
松鼠音乐现场的股东兼经理人梁黛,看着坐在她对面,正认真听自己说话的孟时,脑子里始终有一种很梦幻的感觉。
即便是现在所有的票都已经卖空,livehouse里已经挤满了人的情况下。
梁黛还是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面一样轻飘。
看看今天阵容。
大牌乐队“舌剑”。
在《乐队》靠着第一场的原创《故夜下的孤灯》,改编赛《蓝莲花》,两战成名的超新星乐队“太阳下的路灯”。
还有八百里秦川!
这三支乐队去工体都能把票卖了啊!
为什么来松鼠!
梁黛一阵阵起鸡皮疙瘩。
孟时把烟按灭在面前的烟灰缸,收回手带起的气流,让几片灰白色的烟灰碎片飘落在桌面上。
他看着梁黛,问,“对你来说,松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不要想,就直接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是孟时来松鼠后对梁黛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是问她经营livehouse的心得体会。
“首先肯定是赚钱。”梁黛真的没有想,直接脱口而出,“说实话,我很羡慕那些纯粹为了梦想而活的人,但是也只能是羡慕,真的让我啃馒头,劈情操,我做不到。”
孟时用食指把落在桌上的烟灰一点点的碾在指肚上,问,“那松鼠如果没有生存压力,还能赚钱,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没有生存压力还能赚钱么,那当然是一个个品鉴‘松果’啊……”
梁黛眼神顿时有些迷离,脑子里浮现出一幅她梦中的画面——一只毛发油亮,尾巴蓬松的松鼠,坐在整片森林最好的那棵树的顶端,夕阳晚照,用小爪子一遍遍的抚摸储存在树洞里的松果。
她失神了差不多三秒,才说,“livehouse的本质应该是一个选拔年轻的、优秀的音乐人出来的一个渠道。一个livehouse最值得骄傲的东西,并不是有多少著名的乐队来演出过,而是有多少摇滚明星或者歌手在他成功之前就在这儿演过。我就想别人为来我这地方而骄傲,而不是我为别人来过我这而骄傲。”
这个时候,外面骚动了起来,零零散散的“做梦后花园”的喊声响了起来。
“后花园”是“舌剑”带过来的乐队。
马一个当年被老崔带着到处跑,现在老崔基本不演出了,他便开始带着别人跑。
“后花园”是一支很年轻的乐队,去年才成立,四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马一个带着他们来见孟时,被焦从和褚乐联手按住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和马卡在车上,听到哥几个谈论马一个求饶到第几声才放过他的时候,一样的无措。
卧槽,这帮大佬在干嘛。
这是我能听,能看的吗?
梁黛见孟时把注意力转移到演出,便不再说话。
四人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