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又称补陀洛迦,我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
素有“海天佛国”“南海圣境”之称。
相传为观音菩萨应化的道场。
一个月前,九月十九是观音诞辰,秋高气爽,香客如织。
现在北方初雪,而普陀山秋意正浓,依旧是游山的好时节。
行生从孟时开的“方便之门”,是法雨寺朱红院墙西侧的一扇小门。
推门出去,往右是可通上佛顶山的香云路,往左则是生长着各种枫树的向阳山坡。
此处并不对游客开放,是寺院的一处清静之地。
熹微的晨光照进树林,逐渐消散的薄雾中,灰色的树林在管斌身边摆动,雾气忽而吞没树林的身影,忽而露出它们粗壮的枝干。
“你想要吗?你想要就说嘛,你不说……”
管斌看着对戏的孟时和倪宏微微出神。
倪宏急忙打断:“师兄打住!”
倪宏身上带着全妆,黄色道袍,鹤发童颜,配上普陀山的景致,让他有一股——
大觉金仙没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的仙人气质。
不过,他在听到孟时开口,瞬间产生的仓惶,配合这一身出尘高人气场,显出反差的搞笑。
一身白色宽袖僧袍的孟时哈哈笑道:“在灵山终年面壁苦思,几千年没和人说一句话,现在总想多讲些。”
他提了提手上并不存在的金箍棒,转身问系草裙的管斌:“是不是你的?”
管斌没有接戏,说台词。
他依旧在出神,目光好似穿过了身边的两人,和他们后面忙碌的剧组工作人员,看到了一只松鼠站在树叶已经红透的黄栌上,正歪着脑袋看着他,说:
“听说万物都是有魂的,他们一种样子过得累了,就死去,变成另一种样子,是吗?”
管斌知道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这只松鼠不是真的,它属于剧本,应当存在还没做好的特效里。
等外景都拍摄完毕,进棚摄制的时候,和他演对手戏演松鼠的,会是一个身上带着动作捕捉系统的专业演员。
在经历过卫生间昏倒之后,他便很清楚的认知到这一点。
《悟空》的剧本已经已经扎根在他的心里。
如果不抽枝发芽,开花结果,便会烂在里面,成为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创疤。
管斌默默的吸了一口气,下一秒,那只皮毛鲜亮,尾巴蓬松,眼睛灵动的松鼠消失在树上。
不过,心头被压制的紧迫感,再次袭上来。
但是管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瞬间管斌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宏大,贴在他的身边,低头俯视着他。
他感觉自己身上湿漉漉的。
为什么这地方那么的潮湿?!
管斌很烦躁,恨不得能把普陀山装起来,用孟时那个破双肩包背着,一路狂奔回种蓝山,放到孟时在玉湖庵煮茶的小煤炉旁边,好好烤一烤。
“喂,猴子,这东西是不是你的?”
孟时一手举着根本不存在的金箍棒,一手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面,又问了一遍。
管斌被孟时打的一怔,呆呆的站着,像一只嚣张惯了的峨眉山猴子,突然被狠狠暴打了一顿,显得很是无措。
孟时搓了搓他的猴头,搂过他的肩膀,往怪石嶙峋的五角枫林中走去。
离了剧组一百米左右。
孟时掀起长袍的下摆,爬到一块大石头上蹲着。
石头很大,被雨水冲刷的圆润,孟时蹲在上面,靠在石头边的管斌高一截。
管斌的脑袋在他膝盖的位置。
孟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手往下给他递了根烟,问:“为什么拍《西行》就没问题呢?”
为什么在《悟空》的间隙,加班加点拍摄《西行》。
最主要的原因是宣传,另一个原因则是操练一下管斌。
孟时明白他的症结所在。
管斌一直在演同样的角色,帅帅的,酷酷的,同一类型的角色演的多了,变成了一个“皮套人”。
在演《极道女团》之前,虽然通过《刺秦》进步摆脱了一些套路化的演技,不过也就二流水平。
只是观众对比之前,感觉他还不错。
而《极道女团》那种无厘头戏剧的洗礼过后,管斌身上的套路演技,偶像包袱算是基本被打磨掉了。
所以《西行》中穿上真正“皮套”扮演猴子,反而让人眼前一亮,由衷的赞叹一声:嚯,这人是管斌?可以啊,有东西。
这种进步无疑是巨大的。
但也让他陷入另一种困境——表现派往体验派的转变。
他试图让自己成为《悟空》里面的那个大圣、猴子、取经人,却又因为角色处于多种状态叠加,太过复杂,而没法成功。
变的惧怕这个角色,继而陷入了魔怔的状态。
归根结底是——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