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课,你就不用过来了。”
电话是屠苏打来的,屠索诚却不让女儿过来一起吃,分明就是有话私下里说不想让屠苏听见。游方心里也直犯嘀咕,最贵的菜没敢点,怕对方破费显得自己无礼,太便宜的菜又不好点,怕驳了对方的面子显得太寒酸,点了两个价位还算适中的地方菜,将菜谱推给屠索诚道:“屠叔叔,剩下的您来点吧。”
屠索诚倒简单,直接叫来服务员问道:“你们饭店有什么拿手的特色菜,再给我推荐两道。”然后又问游方:“小游,平时喜欢喝什么酒啊?”
游方考虑了零点一秒之后,很小心的答道:“屠叔叔,我平常不喝酒。”
屠索诚笑了:“今天是我特意请你,哪能不喝酒,来几瓶啤酒吧。”
游方:“那我就陪叔叔喝几杯,您晚上还要回燕京,中午不要喝太多了。”
菜上齐了酒也倒上,气氛显得比较轻松,屠索诚很随意的与游方聊了起来,话题当然是围绕屠苏,他一再表达了谢意,很客气也很有涵养。然后又问及这半年来屠苏的“生活”,语气中显然充满了试探。游方自然回答的是滴水不漏,一点毛病都没有。
屠索诚最后有意无意的感慨道:“现在的社会太复杂了,而小苏年纪还小得很,人也太单纯,她这次自己溜出来租房子,把我和她妈妈都吓坏了,幸亏是遇到你这种好人。这半年来给你添麻烦了,这次来我给她在学校安排好宿舍,也托她姨父平时多关照,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得,又收到一张好人卡。外交官说话很有特点,一句话出口,你得好好琢磨字面之外是什么意思?屠索诚有很多弦外之音啊,首先他的态度很明显,认为女儿年纪还小,过早的谈恋爱甚至在大学期间就搬出去与人同居,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对游方非常感激,这一点都不虚伪做作,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放心的让女儿和游方合租在一起,还是住在学生宿舍比较好,这并不针对游方,将游方换成其他任何一个陌生男子都是一样的。
游方也不能说什么,屠索诚的心态完全可以理解,如今这个社会确实太复杂,就算在大学内外也是银贼成堆,区别不过是有人有贼心没贼胆,有人既有贼心又有贼胆还有贼实力。屠苏这样一个既纯真又美丽的少女,确实让家长很不放心,换谁都一样。
游方绝对是属于那种贼有实力的人,但他对屠苏真没什么坏心思,只会呵护不会有任何伤害,屠苏这半年来,就意味着他身边最舒适的风水!但这话跟谁说去呀,他总不能告诉屠索诚:“叔叔,就让你家小苏跟我同居吧,我绝对不会害她的,就是觉得既舒服又开心。”
聊完屠苏,屠索诚话锋一转,又聊起了游方,很随意的问道:“小游,你哪里人啊,父母还好吧,都是做什么的?”
游方完全可以撒谎,但此刻却说了实话:“我老家是河南农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做生意,主要经营各种工艺品。”有些事是不可能永远隐瞒的,他的潜意识中还是有点小算盘。
屠索诚点了点头:“哦,那你也挺不容易啊,听说是北大毕业的研究生,想到中大来读博士,你是北大哪个导师带出来的?”
有些话能糊弄得了屠苏,却糊弄不了屠苏她老爹,回头一查就知道真假,游方可不敢乱说,但已经在屠苏面前撒过谎就不好否认,只得含糊其辞道:“我在中关村打过工,念的是在职的硕士,给我课题指导最多的教授是考古文博学院的吴屏东,他老人家也教历史与建筑系的课程。”
屠索诚似乎很感兴趣,追问道:“你很年轻啊,像这个岁数一般刚刚本科毕业,而你现在就已经是硕士了,读的是少年班吗?
游方琢磨着说道:“少年班可没读过,小时候读书早,乡下的学校制度也不严,小学只读了五年,中学也跳过级提前一年参加高考。”
屠索诚:“你这个专业就业有两个方向,一是做考古发掘,需要经常在全国各地跑,很辛苦的。二是往鉴定收藏方向发展,最近也很热,待遇还不错,你是怎么打算的?”
游方:“至于将来的打算,先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再说,充足了电有备无患嘛。”
屠索诚微笑道:“说的也是,年轻人就应该打好基础,现在的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在大城市尤其如此,别的不说,就算买套房子立足都很困难。”
游方连连点头:“对对对,叔叔说的对,谢谢你今天请客,我敬你一杯!”
屠索诚后面这番话看似很随意的唠家常,同时也是一种考查和审视,对于女儿接近的所有年轻男子,身为父亲都是不自觉的要审视一遍。这种心态既像在挑女婿又像在防贼,总之有些矛盾也很复杂,以游方之聪明怎能体会不到?
他多少有些郁闷但也很无奈,自己明明没打屠苏的主意,从头到尾都是真心在助人,光明磊落的很,何必小心翼翼接受这种盘问与审视呢,搞的跟做贼似的?游方真是窦娥中的窦娥,太冤了!
但另一方面他还真的莫明其妙有点心虚,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