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收集情报”的指令,让我们既不知道要收集什么情报、又不知道要从何处收集情报,所以我们就只好在人多的村落中静观其变,被动地审视事态的变化。
说得极端一些,现在不怕村民们突然袭击我们,就怕什么事情都不发生,那样一来我们就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了。
一刻钟之后,外面的天空变成了接近夜晚的瓦蓝色,马丁也回来了。
亚当给他看了一遍自己盗摄下来的视频,他看完之后眉头紧皱,显然也是联想到了不妙的事情。
虽然截至目前都没有任何物质证据能够证明面具村与我的噩梦有关联,但是这些巧合和村民们跪拜白色面具的画面就足以制造不安,纵使是素来沉稳的他也有点动摇。不过与亚当不一样,他没有一直沉浸在这种被害妄想式的思维中,而是立刻冷静下来,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说出了自己外出时的收获:“我问了一遍那些村民,有一个猎户说愿意给我们带路,带领我们离开森林,时间就定在明天早上。”
“这个猎户可信吗?”亚当敏感地问。
“试着相信吧,我们没有太多选择。”马丁说,“不过以防万一,在明早动身之前,我们可以先报个警……”
“让警察来找我们吗?”亚当问,“但要是我们顺利离开了,那事后该怎么对扑空的警察解释?”
“就说我们在报警之后碰巧遇到了善良的村民,然后在他的带领下离开了森林。”马丁张口就来,毫不含糊。
亚当点了点头,随即眼神古怪了起来:“嗯……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做起这事好像特别熟练……”
“这叫社会经验。”马丁笑了笑。
“哇,我对你幻灭了。”亚当开起了玩笑。
又聊了几句话,他转身离开卧室,去上厕所了。
马丁又看向我,问:“宁海,能借我一下手机吗?”
“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向平时打工的几个地方请一天假,再向家人报一下平安,但是我没买手机,平时都是用座机打电话的。”他说。
我将手机借给了他。
他道了一声谢,随即打开手机盖,开始拨打号码。
没过多久,他就结束了自己的数通电话,然后将手机还给了我。
“你很关心自己的家人吗?”我想起了他会将自己的奖学金和打工薪酬的大部分交给家人的事情。
“嗯,是的。”他承认了我的话,接着不知道是被触动了什么心事,神色变得郁郁,在旁边的地铺上坐了下来,“但是……我其实并不喜欢他们,他们粗鲁、自私、没有本事却控制欲强烈,不愿意用努力改变自己的贫穷……”
“那你为什么还关心他们?”
“因为就算他们再差劲,也是我不可替代的家人。”他说,“这是我的义务,我必须尽全力照顾他们,就像他们以前将我抚养长大一样。”
说完,他好像轻松了一点点,然后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
时间到了深夜。
森林村落的夜晚与都市不一样,一旦黑下来,就真的是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世界好像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我们住宿的“旅店”里没有电灯,“老板”也没有提供蜡烛之类的照明工具,因此卧室里面也是与窗外相同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的虫鸣。
我知道亚当和马丁都没有睡着,他们也都在顾虑村民们,所以睡不着,或者不愿意睡着。一开始亚当和马丁还在聊天提神,但是时间久了,都说累了,也就陷入了无言的寂静之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我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因为的确非常淡,所以就连是香是臭都辨识不出来,甚至连是否存在都不确定。而在闻到这股气味的下一刻,我猛地觉得困意一下子就涌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一直都是这么困,只是现在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很困而已。
朦胧间,我隐隐约约地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动静。
一股危险感骤然升起。
我彻底地清醒了。
人在木质地板上行走的声音响了起来,从门口处,一路往这边接近,明黄色的灯光照射到了我的身边。
总共是三个人,步伐都十分缓慢。
我一言不发地躺在地铺上,装作熟睡的样子。
“就是他们吗?这一次的活祭品。”有人在说话,是男人的嗓音,就在我的四五米外,“一个、两个、三个……都是年纪轻轻的人,真是可怜。”
“如果不能让他们可怜,那就要轮到我们可怜了。”另一个男人说,“你也不想变成白色面具的材料吧?”
“别说话,快点动手。虽然他们都睡着了,但是药效本身不会很持久,很快就会变成容易唤醒的自然睡眠状态。”第三个男人说。
“要在这里动手吗?”
“就算是尸体也没关系。只要足够新鲜,村长就不会在意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