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在一家名叫“沁香园”的糕点铺子买了一口酥和桂花糕,分别用油纸包好。
伞竖在铺子门外,雨珠顺着伞顶流下,青石地板上染了一小片水渍。
这时候外面还在下雨,地面积了一层水,湿漉漉的。
她一手拎着点心,一手撑伞,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书斋走去。
宋巍还在书斋里挑选墨块和纸张。
……
陆晏清赶走了刚才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那几位少年,站在窗边往外瞧,视线里突然闯入一抹倩影。
女子穿了件浅碧色春衫,面料虽不算上乘,可架不住身段娇美,隔着雨雾,油纸伞下的那张脸愈发显得朦胧。
小镇上的客流量本就不多,连天的雨更是让不少人关了门待在屋里不愿出来。
安静的街道上,她行走得缓慢,头顶的油纸伞像盛开了一朵白山茶,引人注目。
陆晏清眯了眯眼,转身朝着楼下走。
……
到书斋门口,温婉收了伞,轻轻甩去上面的雨珠,老远见到一个约莫十二三岁衣着富贵的少年郎朝着这边来。
他没撑伞,走得很急促。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温婉立即转身进铺,拉着宋巍的手就往外走。
突然出现的预感里,这位少年郎待会儿会让手底下的人强行带走她。
温婉不认识这个人,但既然预感不好,那么对方想必就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夫妻俩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对于这些权贵,惹不起,只能躲。
宋巍刚把纸张和墨块挑好,还没付钱,就被温婉拉着往外走,他面露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温婉小小的手掌攥紧他的手腕,不让他折回去,另外那只手拎着包好的点心,不方便,只能用眼神指了指竖在门板上的油纸伞,意在让他拿起来。
宋巍弯腰捞起油纸伞撑开。
温婉没有要留下来跟他解释的意思,直接拉着男人就朝着与那个少年郎相背的方向走。
陆晏清冒着雨过来,结果扑了个空,他转头看着已经走远的那对夫妻,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要不是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眼熟,他也不至于大老远的冒着雨跑过来找,没成想却让她给跑了!
——
等出了这条街,进了一个可以避雨的小巷子,温婉才停下来。
看了眼旁边的宋巍,刚才由于走得急,他怕她淋到雨,大半伞都遮在她头顶上,这会儿左边肩头已经湿了。
温婉忙用袖子去给他擦。
宋巍一把握住她的手,说不用。
温婉担心他淋了雨生病。
宋巍莞尔道:“我身子骨结实,没那么脆弱。”
话完,想到她刚才那不同寻常的举动,又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拉着我就走?”
温婉腼腆地笑了笑,撒谎表示她觉得那家铺子的东西太贵了,可以换一家买。
“实话?”宋巍淡笑着看她,那笑容里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哪怕每夜同床共枕,温婉还是看得脸红心跳。
瞧着小妻窘迫的样子,宋巍眼底笑意更浓,没再追究她的“失态”,果真换了家铺子买便宜一些的墨块和纸张,然后夫妻俩一块去镇学看望宋元宝。
——
陆晏清回到雅间,迅速吩咐小厮烧热水沐浴。
人刚脱了湿衣裳泡进浴桶,就听到刚才被他赶走的那几个人回来了一个,推开门后焦急地对着屏风后的人说:“小侯爷,矿山彻底崩塌,洞里的工人全被埋了。”
陆晏清在京城就是个横着走的二世祖,手上虽然沾过人命,却都是些出身卑微的贱籍奴仆,像这种大规模的死人,他还是头一回碰到。
说到底,陆小侯爷也不过才十二岁,阅历注定了他有不起成年人的承受能力。
因此才刚听程飞说完,他面色唰一下就白了。
程飞半晌没听到回应,心更慌,忙问:“小侯爷,这下可怎么办?”
陆晏清深吸口气,眼眸沉沉地问:“死了多少人?”
程飞摇头,“我第一时间赶过来的,暂时还不知道。”
陆晏清想了下,面色狠厉地说道:“但凡是确认被埋了的,统统从名册上划掉,重新造一本名册出来,只留活人的名字。”
程飞吓得双腿一软,“小侯爷这是想来个死无对证?”
陆晏清冷笑,“只要我不承认,那些死了的人就没在我手底下干过活,他们的死可跟我无关。”
“那万一他们要告到官府……”
“宁州知府和县令要是敢管这事儿,就等着摘乌纱吧!”
程飞仔细想了想,觉得小侯爷说的没错。
大环山煤矿本身就是违规的,宁州知府和平江县县令若是敢受理这桩案子,一旦闹上去,朝廷势必会先追究他们俩的责任,到时候篓子捅大了,那二人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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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