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梗就过不去了吗?
看她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少年将军哈哈大笑牵马出门去了。
不仅被嘲笑了,而且哪怕她再怎么低情商也知道张辽不会真的抓两只世家美少年回来当伴手礼,所以就更不开心了。
低气压的陆悬鱼在院子里待了一小会儿,等到隔壁蕃氏快要骂不动时才慢吞吞地过去劝架。
屋门前只跪着一个三郎,小萝莉并没有跪。
因为三番两次小萝莉想跪的时候,蕃氏都立刻躲开,表示不受她的礼。
但是仔细一打量小萝莉,陆悬鱼立刻明白蕃氏为什么气炸了。
小萝莉穿了条一看就很不合体的半旧浅绿曲裾,街坊邻居都能认出来那是蕃氏的。
但是这女孩儿用手背抹眼泪的时候,很明显能看到里衣袖子已经只剩半条,而且脏得分辨不出什么颜色了。
……人道主义角度讲,三郎还是很有爱心的。
但正因为他有爱心,把他老妈衣服偷出来给小萝莉换上,所以这就更让蕃氏气愤了。
这年头身上想穿整齐不容易,别看是冬天,出个城到处都有衣不蔽体的人,他家并非富贵之家,献这种爱心肯定心疼,但是勒令小萝莉脱下来又很不道义。
……要不还是打自己儿子一顿吧。
小萝莉终于抹完眼泪了,花猫一样的脸露了出来。
……并不怎么漂亮的路人脸,额头上还有一块伤,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往残酷了说就是豪门大户都不会买去当婢女的颜值,大概也是因此才会一直在城外当流民。
但那些漂亮的孩子下场也未必比她好……每一个雒阳市民都能讲出三个关于高门大户如何虐待婢女或是美童的故事。
其中有很多并非只是故事,所以她在饥寒交迫中能遇到三郎,谁能说不算是一点运气呢?
蕃氏举起了藤条,她这边赶紧咳嗽了两声。
“蕃嫂子!”
“……陆郎君?”
门口围着好几个探头的邻居,想想还是直接翻过墙去比较好。
“昨日有朋友来寻我喝酒,提起都亭侯府上杂役有缺之事,”她问道,“我想带三郎去碰碰运气,嫂子意下如何?”
太阳升了起来,路上并没有人扫雪,因而南流北淌,一不留神踩的就不是雪水,而是泥水。
三郎小心翼翼地跟着在后面走,也不吭声。
这孩子本来就是不爱吭声的,在雒阳时既不见他跟着小伙伴们出去玩,也不见他顽皮淘气,谁能想到在家做得好大事呢?
“你到底怎么想的?”她冷不丁地开口问了一句。
一个激灵,然后那张肖似孔乙己的脸上露出了有点委屈的神色。
“我就是看她可怜……”
“城外人人都可怜,”她说,“也没见你每天带回来一个啊。”
这孩子低了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但他们也没拽着我的衣服求我……”
……就因为这种理由。
虽然城外犹如地狱,但城内却十分热闹,此时又有店铺开张营业,路边还有商贾扫出干净地方,摆了摊子出来迎接食客。不时便能看到有人坐下,点一碗汤汤水水,再来块新出锅的饼子,坐在那里慢慢吃。
“那你将来要待阿浣如何呢?”
“啊,这个……”那双眼睛有点惊慌地不知道往哪里放,“当妹妹吧。”
……他家又非那等富豪之家,哪来的余钱收个养女,就算能勉强混个温饱,待她出嫁时又要怎么攒一套妆奁?攒不出妆奁又哪里去寻个可心的郎君?同心能嫁给那个旗兵,除却年轻貌美外,街坊邻居们纷纷八卦说,也有她那一份嫁妆的缘故。
“你父临终时,曾言说若你日后有行为不端之处,盼我能出言斧正。”她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行事当有准则,不令你阿母担忧,也不令你的父亲蒙羞才是。阿浣之事,你当再三思量。”
但三郎没怎么思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她。
“无论将来如何,我总会护着她的。”
她挑挑眉,没再继续说下去。
少年人的承诺,不管未来如何,至少此时是情真意切的。
吕布虽然带着兵马去雒阳了,府上却不怎么缺人,理由也挺简单……但凡是轻巧省力又有钱拿的活计,都被这些仆役们给瓜分了,他们不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也有兄弟姻亲。
但看在陆悬鱼并非普通意义上的杂役,而是随时可能被主君征辟成为亲信甚至偏将的贵人,郎中还是尽心尽力,替三郎寻了一个清理马厩的活计,虽然又脏又累,但每日供两餐饭,三升粟米,那些清理出的马粪他也尽可带走。愿意当肥料就当肥料,愿意生火也可以省下些许干柴,十分便宜。
……她不是得陇望蜀的人,但也觉得在马粪里打滚对这个自小攻读诗书的士人家孩子有点苛刻了。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