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城时,徐公闻讯,还特意派人送口信过来,”田豫说道,“郎君若真与五雷道的贼寇一战,城中士族愿奉牛酒,以助将军声势。”
她摸摸下巴,一边同田豫往营里走,一边和他商量起来。
“我想将防线推进,”她说,“但那名‘五雷贤师’不过妖人,若当真越过邗沟,引来袁术的注意才麻烦,所以不如依旧沿河驻防,以逸待劳。”
“郎君可要多布哨探?”田豫问,“如何安排?”
她的技能点跟别人有点不太一样,人情世故上一塌糊涂,但活地图竟然还当得起,现在听田豫这么发问,陆悬鱼脑子里过了一遍邗沟上下游的地形。
“下游汇入长江,隔江便是刘繇的曲阿,袁术不发话,那位‘五雷贤师’岂敢自刘繇的地界经过?”
田豫恍然,“上游五十里路,明日我便吩咐下去,多派些斥候。”
“也不用很多,”她想了一会儿,“自此处向北三十里路处,有一回马滩,那里泥沙淤积,河岸宽阔,虽有淤泥,但滩浅易行。五雷道多步卒,少骑兵,若我是他们,便自那一处南下广陵。”
田豫默记于心后,又问了一句。
“依郎君看,五雷道何时会有动静?”
“要是那位‘贤师’觉得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力很强,他会耐心等一等,等到我们戒备松懈后再来。”陆悬鱼如此说道,“否则的话,大概三日内就会出横山,向我而来了。”
“军队”这东西很有趣,士兵们对将军的印象通常很模糊,不那么在乎将军的人品,对营中许多欺压霸凌之事忍耐力也很强,只要稍加训练,看起来就是老老实实,听从命令的模样了,因此乍眼看来,“掌控力”似乎并不重要。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任何略有常识的将领都会将自己对军队的掌控程度作为根本看待,甚至会有些患得患失。
至于那位“五雷贤师”是不是这种患得患失的人,这就要看一看了。
在她回营之后的第三日,斥候有了消息:五雷道这群贼寇分兵两路,一路步卒两千,确实是向回马滩而去,另一路操作就比较成谜:五雷道信徒三千有余,直奔河边而来!
此时上游多雨,正是涨水之时,这些人要怎么过河?她完全不能理解啊!只能立刻吩咐调拨兵力去拦自上游南下的贼寇,自己带了数百弓手,在营外的河岸边排开,准备迎击这群五雷道信徒。
“郎君果真要将两千步卒尽数北调?”
“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过河的办法,”她说,“只能当他们在佯攻。”
排兵布阵这事儿有点麻烦。
而且人越多,越麻烦。这一点她是理解的。
所以她十分耐心,自清晨等到了晌午,才等到乌压压的一群人从河西岸而来。
但这群人看起来很不正经,至少不是正经过来打仗的。他们一身黑袍,上绣各种云雷纹样,手上拿的也不是武器,而是黑压压的幡。
她忽然有了很不好的既视感,就像她熟悉的那个世界里,很多人都耳熟能详的某武侠小说里的某门派出场一般,这群五雷道信徒在河边排开之后,开始高声吟诵起来!
“葛山有水!金石从之!”
“首阳巖巖,雷以动之!”
“嗟嗟神兵!有秩斯祜!”
“挞彼列缺,奋伐徐杨!”
这样的架势她都没亲眼见过,身后的弓兵们自然更没见过,立刻开始疯狂窃窃私语。
“他们是来打仗的吗?”
“……听说他们有神通啊!”
“什么神通?”
“就是我们将军曾经……”
“嘘!”
“那我们能行吗?同五雷贤师作对,会不会挨雷劈啊?!”
午后的一阵风吹过,她抬头望天,忽然发现天空中飘来一朵乌云。
对面显然也发现了!于是这群人喊得更兴奋了!在一大群黑袍信徒中间,摇摇晃晃地出来一辆轺车,上面坐着一个十分威严的男人,四十岁出头,身材十分高大,八尺有余,眉眼中满是煞气,即使坐在那里都能让人感受到压迫感。
他穿着宽大而精美的袍服,似乎是蜀锦制成,即使天色阴暗下来,上面的金银丝线仍然闪烁着流丽的华彩。
但她在意的是另一点,那个男人身旁还带了一柄剑刃十分宽大的剑。
比她的列缺剑更长,更宽,因此必定更沉重。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她想,这人应当也是一名剑士。
“将军,”身旁的军校小声问,“要不要想点什么办法提振士气,让这些士兵们莫为妖人所惑?”
当然应该,但是她要想一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提振士气?
“将军!将军!”
一名士兵激动地跑了过来,“笮国相领了许多人来了!”
“……你说谁?”她瞳孔地震。
“笮融国相吗!太好了!”军校激动地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