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他人来打扰的。
但乡邻们知道有这样一位神异的妇人隐居于此,自然恭恭敬敬,有事也会去寻她指点,名声便慢慢传进了剧城。
当陆白走近这个老妇人所居住的茅草房时,屋子里正飘出一股冰冷苦涩的香气,那香气她很久没有闻过,所以愣了一下才缓缓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草屋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内里却还整洁,地上铺着香蒲草席,墙上挂着绣了各种晦涩图案的细布,角落里一只铜制香炉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
她这样打量这屋子的时候,坐在屋中的老妇人便慈祥地笑了起来。
“茅屋破旧,不足以迎贵客。”
“我不是什么贵客,”陆白忙说道,“我只是听说法师擅解梦,因此来求教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妇人一面迎她坐下,一面为她倒了一杯水,“女郎之梦若是与自己有关,可以不必问了。”
陆白看了看那个陶杯,又看了看这个面色平淡的老妇人,“为何说若是我只梦到自己,便可以不问呢?”
“女郎的命数是极贵重的,”老妇人说道,“因此不必解。”
陆白愣了一会儿,“那若是我梦到了至亲之人呢?”
老妇人看了她一眼。
“若是梦到女郎的亲人,那也是不必解的。”
“为何?”
“女郎命数虽贵重,却缺亲缘,”老妇人道,“与父母亲眷是极不该在一起的,否则必有祸殃。”
陆白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若只说命数贵重,她根本不放在心中,只当做方士随口讲的吉利话,但说她没有亲缘却是立刻戳中了她的心病!
她自出生时便丧父,几岁时又丧母,从小是被大父养大,至十几岁时,全族尽墨!
这一路颠沛流离时,她偶尔想一想过去的时光,再想一想眼下,也会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亲缘。但能被阿姊收留,相伴至此,上天已经待她不薄……难道她也会克了她的阿姊吗?!
难道阿姊在淮南的确战败……甚至性命堪忧?!
她心神已经乱了,几乎就要听一听老妇人接下来想讲些什么时,还是硬着头皮胡乱辩解了一句。
“我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贵重的命数。”
“女郎莫回头看,”老妇人笑道,“你回头看时,只会因寒微出身而轻薄了自己,你却不知,你有这样的好相貌,还有这样的好命数,不久自然有一门你意想不到的好亲事上门。”
那些关于董氏全族支离破碎的回忆,以及对她自己和阿姊命运不确定的担忧,都在这一瞬间被清澈冰冷的山泉水洗涤干净了。
她的阿姊出身寒微,曾在雒阳杀过猪,在长安做过杂役,又在平原城当过更夫,是十足的黔首出身,这一点也不错。
——但她是董卓的孙女。
尽管无人知晓,但如果这个老妇人真有什么高明的方术,能够窥探到她的过去,就该知道“渭阳君董白”与“寒微出身”是不挨边的。
因此那些看起来灵异神妙的说辞,不过是这个老妇人在已经知晓她身份的前提下做出的推测罢了。
……但这个老妇人为什么会提前知晓她的身份,又这样意有所指呢?
当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场关于她,甚至关于阿姊的阴谋的一角时,陆白用那双冷而静的眼睛定定地看了看这个老妇人,看着她的五官与神情,皱纹与双手,衣衫与配饰,以及这间小屋里所有的细枝末节。
但她最后仍然脸上飞起了一抹娇羞的红霞,“怎么会有什么好亲事呢?”
“我看到……”老妇人伸出一段枯树皮般的手指,轻轻地指了指她的额头,“女郎眉眼间的贵气如同玄鸟,这是天子之母的征兆!”
“天子之母?”这位年轻女郎大吃一惊,“可是我在剧城,天子在雒阳,难道我有幸入宫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
“汉室衰微,”她意味深长地说道,“女郎所待的那位郎君,未必是现任天子啊……”
汉室衰微,谁有可能为下一任天子呢?
当今天下,诸侯并起,但论起实力,拿到并冀幽州以及半个青州的袁绍若自谦为第二,谁还能称第一呢?
心念电转间,陆白觉得自己已经窥看到阴谋的一角了。
但这还不够。
如果她想要守住青州,守住阿姊辛辛苦苦护住的这片疆土,这无数百姓,她需要更警觉,更果断,还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陆白睁着一双清澈而又美丽的眼睛,柔婉而羞怯地微笑着,抓住了老妇人的手。
“若此事能成真,”她的声音清甜得如同春日里潺潺的溪水,“我一定要重谢法师的……”
第254章
陆白眉目间形如玄鸟的“命气”,以及将会诞下天子的,贵不可言的运道,自然不是被那个老妇人用眼或者用心之类看出来的。
她是背下来的,而且背得很是认真,而且教她这些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