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她以杀止杀了。
她默默地收了剑,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少年将军的目光投了过来。
“你且站住。”
他丢开那个疼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男人,拎着沾血的鞭子走了过来,一身贴了金属片的革甲频频碰撞中,发出了细碎的响声。
……作为一个经常不合别人眼缘的5魅狗,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果这人真就犯起了神经病,看她不顺眼想抽她一顿,她是撒腿就跑比较克制呢,还是拔剑给他剁了比较霸气呢?
这位比她高出至少半个头的将军在她面前站定了,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陆悬鱼。”
将军眼睛忽然一亮,“范屠是你杀的?”
“……是。”她想了想,没忍住,“他先动的手,小人只是迫不得已。”
“我已经听说许多关于郎君的事,”他还在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打量得她心里越来越毛,“市井之间,竟有如此豪杰!”
还行,应该不用吃牢饭,也不用挨鞭子了,董卓麾下竟然还有个正常将军,今天竟然还被她遇见了!
难道她的福气来了吗?!将军要表扬她,再给她分粮分钱分——
她就万万没想到,福气还在后面呢!
这位少年将军越打量她,眼睛越发亮,亲切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在下并州从事张辽,今幸得见郎君!郎君品行高洁,又有这般武艺,何不从戎与我一同报效国家?”
第29章
这位并州从事满脸的真诚,邀请她入伙。
考虑到他看重她的“品行高洁”,再考虑他邀请她加入的军队——不管是并州兵马,西凉兵马,还是京畿的禁军,目下都只效忠董相国。
而董相国的道德水准大家一目了然,跟“高洁”挨不挨得上先不说,倒是和这里打家劫舍的盗匪们能一较高低。
……这就好像在讲什么冷笑话。
“小人素来胆小,”她说,“做不来这样的活。”
真做不来这样杀良冒功挖坟掘墓的活,人可以偶尔缺德,但不能像董相国一样,彻底把自己打造成反社会反人类的疯子。
张辽也被噎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小心翼翼的布景板士兵。
“既如此,辽不能强求。”他微微笑了一下,“但既有幸结识郎君,目下虽有重任在身,不便叙谈,日后必来拜访。”
这就不要了吧,将军一身戎装,骑了匹膘肥体壮的青骢马,除了靴子上那点泥之外,整个人看着威风凛凛;她穿了一身粗布衣,又淋了一夜的雨,身上还血迹斑斑,哪里看着像能正常交朋友的两个人了?
但是这位张将军跟她“交朋友”的心特别坚定,她回去路上抽空找了个水塘跳下去简单连衣服带自己洗了洗,回来准备吃早饭的时候,一个大雷就劈下来了!
两名士兵,赶着一辆看车辙就知道十分沉重,塞得满满的马车来了。
“张将军说,薄赏不足彰郎君高义,郎君万勿推脱。”
……张将军情商还挺高!
这个想法只在她的脑子里跳了一跳,立刻就被无情的现实抹消了。
马车里除了满满的粟米外,还装了些腌肉,布匹,都是现在极其紧俏的货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袋五铢钱,沉甸甸的约有万钱。
这些东西她都可以笑纳,但,马车里装的还不止这些。
换了一身新衣服,重新挽了发髻,但脸上仍然伤痕十分明显的女子也在马车里,怯生生地看着她。
……惊了。
街坊们围了过来,眉娘放下了手里的饭碗,一脸警惕地看了看车里的姑娘,又看了看捧着饭碗没回过神的咸鱼。
……压力更大了。
“这位娘子是怎么回事?”
在上司的压迫下,董相国的士兵竟也还能沟通几句人话。
“这位娘子原是被范夔抢来的,她说祖籍并非雒阳,而今无人投奔,听闻郎君英名,愿为郎君执帚,将军便将她送来了。”
送来了。
来了。
了。
女子下了马车,柔柔弱弱的欠身行了一礼。
“先等等……”咸鱼僵硬地,终于想起先放下饭碗,再说话了,“在下不过一市井匹夫,怎当得起这些奖赏?况且在下年纪尚幼,还不到娶……”
这位小娘子脸色煞白,目中含泪,后退一步,不自觉地紧紧揪着新换上的这身衣衫,“郎君莫不是嫌弃妾身?”
……莫说这位小娘子境况堪怜,称得上是个完美受害人,哪怕不是,同样作为女性的陆悬鱼仍然十分同情她。
这数千年来总是如此,女人似乎没有自我意志,治世时靠她们添丁进口给国家多生产些交税纳粮的工具人,乱世可以被当做犒劳军士,激励士气的玩物,要是缺军粮了呢,杀了做人肉军粮,半点都不浪费。
她们曾经有过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