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那上面有真有假也有些名字虽然不同,内容却相似或是相同的书籍,他都要一一甄别出来。
而在孔融做学问的时候,他是很不喜欢别人前来打扰的,这件事不仅他身边的人知道,甚至整个北海上下都没有什么人不知道。
因此田豫无视了仆役的传话,径直走进来时,孔融惊诧极了。
那几名文士也纷纷抬起头,不满地望向了他。
“我有急事,要与孔北海商议,”田豫说道,“诸位宜速行。”
这间宽敞明亮的书房里响起了一片吸冷气的声音,立刻便有人不满地直起身,想要与这位蛮横粗鲁的琅琊太守好好讲一讲道理。
田豫的神情十分平静,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么无礼。
他甚至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穿着鞋子走进来的行为有多么的出格。
于是那些文士又怀疑地转过头来,看向了孔融。
孔融沉吟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不仅那些文士鱼贯而出,连廊下的仆役也都跟着悄悄退了出去。
“国让,究竟出了何事?”
“曹操突袭徐州,主公败退回下邳,袁家恐怕不久之后就要二伐青州了。”田豫一步步地走上前,声音沉稳之极,没有半点慌乱,“此处离庐江千里之遥,辞玉将军如何赶得回?而今在下失礼,想问孔北海当如何行事?”
在孔融的印象里,这个忙碌的文官有一点较真的小脾气,但无论对待高门大户还是路边遇到的黔首都十分和气,是个温柔又开朗的年轻人。
而此刻的田豫仿佛变了一个人。
如同尘封在匣中的宝剑被人擦拭干净,将要展露寒光。
第244章
他少时托身刘备,在平原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县丞,一边熟悉政务,一边静观天下事。
在田豫看来,徐州并不是一个好去处,曹操杀了几十万平民之后,这片凋敝残破的土地在短时间内没有什么恢复的能力不提,它本身的地理位置又太过开阔,除非获得一位雄主,否则四面皆敌的徐州早晚要被周边诸侯吞并。
而刘备并不是那个雄主——他有雄主的资质,但他没有雄主的机运。他出身宗室,家乡却无法为他拉起一支兵马,给他一个可以慢慢发展的根基之地。
尽管田豫因为陆悬鱼的闷棍被迫留下,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心怀这样的忧虑:徐州真的是太难守了,想要守住这片土地,他们需要不断地进攻,进攻,再进攻。
主公的确也是如此做的,他与关羽和陆悬鱼都在不断地向着四面八方进攻,不断开拓领地,他们几乎创造了一个百战百胜的美梦。
但梦终究是要醒的。
田豫不确定在徐州全面告急的前提下,自己能不能守住青州,但在收到那封急报之前,他就这个问题已经思考了很久。
他因此为自己整理出了一些需要做的事,每做完一项,他的准备就更充分一点。
收秋粮是一件,派出斥候在边界线上侦查是另一件,来寻孔融是相当重要的一件。
对于青州,孔融的统治权是高于陆廉,甚至是刘备的,他的政权合法性来自于朝廷的公文,而他的名望来自于这些年来他在北海的统治,即使他是一个不惯俗务,过分清高的人,但他的确也让北海百姓得到了平静安稳的生活。
因此孔融的态度对田豫十分重要,如果这位名满天下的孔北海听说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是收拾东西南下跑路甚至是投降曹操,那对于青州的士气而言是不可挽回的打击。
秋高气爽,这座两面帘子都卷了起来,因而十分开阔,十分通透的书室里静得能听到树叶沙沙乱响。
而孔融并没有开口。
这位四十余岁,面白微须的中年人沉默了很久,久到田豫放在剑柄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刘使君此去淮南,是为朝命,为天子而战。”
“是。”
“因此刘使君有道义。”
“是。”
“但他输了,”孔融说道,“而且小陆将军也不在这里。”
田豫的声音很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
孔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廊下,望着院中的那棵树发起呆来。
风吹起了那身宽袍大袖,也遮住了他的面容。
于是放在剑柄上的手握得更紧了一寸,甚至不自觉地用了力气,因而藏在鞘中的剑微微动了一下。
“我素来不善征战,这些青州的百姓们也是如此。”
田豫不再说话,静等着孔融将话说完。
“但我们愿与刘使君——”孔融停了一停,“还有小陆将军,同进同退。”
那股左右佩剑的力量消失了,它化为了一股新的力量,充斥在田豫的胸腔里,蓬勃地跳动起来。
“你们若守一日,我们便跟着你们守一日,”这位中年文士转过脸,冲着田豫微笑起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