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救的。张超披了甲,点起兵,准备出城时,被兄长拦下了。
“我弟此去,”张邈紧张地问,“有几成胜算?!”
他充满希冀地望着弟弟,但弟弟仍然紧抿着嘴唇,沉默地看着他。
这个当兄长的突然暴怒起来!
“张超!尔敢欺尔兄不成!”
他的弟弟摘了头盔,跪倒在地,用力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待这个身着铠甲,因此只能由两旁之人扶起来的弟弟重新站在张邈面前时,张邈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在火光摇动之时,有黯淡的天光落在了这座孤城里,那冷冽而肃然的颜色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既如此,”张邈的声音变得平静下来,“我出城去救子源。”
张超的嘴唇忽然哆嗦起来,“兄长不擅兵——”
“不错,所以我也不要这支兵马,”张邈说道,“我只要十几个老仆足矣。”
“尔兄非济世之才,又无领兵之能,当初不肯留在兖州就死,非我惜命,而是总觉民生沸腾,天下不可无我之故。
“今见刘使君仁厚,又得辞玉那样的名将辅佐,天下复安也不过是一代之事。
“既如此,今日能为天下义士,至此史书怕也要留尔兄一笔姓名,我又有何惧?
“袁绍势大,此城又失三千兵卒,我弟当领兵退守范城,与仓亭津守军合作一处,不可意气用事!
“我为其易,弟当为其难!勉之!勉之!”
当清晨的阳光笼罩在这片经历过太多死亡的战场时,已经吃饱喝足,打扮整齐的许攸志得意满地骑在马上,等待着濮阳城第二批,第三批守军出城来援救臧洪时,视线尽头出现了一行人。
一个中年文士,骑了一匹老马,慢吞吞地正向着这片战场走来。
他身边没有许攸期待中的那些兵马,只有十几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他们衣衫也很整齐,步履也很气派,就那样跟着自己的主君,在晨曦之中,坦然地向着死亡而来。
濮阳城就是在那一天陷落的。
第423章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不提张郃在刘备麾下的表现,不提袁谭在青州的筹谋,不提张昭和周瑜是如何帮助孙权,慢慢将局势稳定下来。
仅是在东郡,这个一半士庶已经迁往冀州,另一半士庶则南下去了青州,因而人烟凋敝,无论在路边还是田间,都见不到几个人的地方,就到处都能闻到腐尸与死亡的气息,也总能见到旌旗在随风飘起时的凛凛之威。
于是这里既荒凉,又热闹。荒凉得像一棵早已死去的枯树,热闹得像烈日下缓慢燃烧的草原。
蹋顿此时就有这样的感觉。
他仿佛在火上被炙烤,同时心里又一片寒凉。
当他将主力重新摆在陆廉的前军营前,并且击鼓、鸣钲、令勇士们敲击他们的盾牌,发出浑厚而暴戾的咆哮时,对方态度坚决地回应了他的战书。
那支兵马几乎算得上倾巢而出,决绝地,不带保留地冲向了蹋顿的大军。
于是蹋顿与陆廉的第二场战斗开始了,与前一次有些不同的是,当战斗开始时,蹋顿大单于的心情比上一次更好,也更自信。
——他有什么理由不自信呢?上一次他费劲心力,用计将陆廉的兵马拉开距离,又用少量分兵将他们隔阻。
但他毕竟未曾对她造成实质性的打击,她的前军坚强地稳住了战势,她的中军始终警惕而戒备,令文丑未有可乘之机。
未与她交手之前,他只听说过她的强大,交手之后,他才察觉到她究竟强大在何处。
她的心软也好,愚钝也好,都不会表露在战场上——当她下定决心,迎战劲敌时,她与那个传闻中和气又有几分愚鲁的杀猪打更的黔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是战神。
她的士兵向他而来时,他们的目光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他们是一支不会退,不会降,更不会败的军队!只要在她的麾下,只要是按照她的指令去战斗,那条路的尽头自然荣耀加身!
当前军营的第一支千人队疾行出辕门,并且在战鼓声中与乌桓人杀成一团时,蹋顿的笑容稍微滞了一下。
身旁的亲随立刻察觉到了。
“大单于?”
“无妨,我只是……”蹋顿哈哈笑了一声,用一根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那根鱼刺……”
“可要巫医来为大单于诊治?”
蹋顿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大惊小怪什么。”
于是周围所有人都继续全神贯注在这场战争中,似乎根本没人去在意大单于刚刚那很不自然的神情。
……怎么会真没人在意呢?
他们已经在这里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却始终未能击败陆廉。
而此刻,当对面的主帅有“悬鱼将军”的别称时,一根恰巧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