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加上天师教太过猖獗,是个极大的掣肘。伯父怕万一有变,叫我传信给你,先不要回建康,就留在京口。京口在建康之下,如今反比建康要安全。日后真若再有变故,也方便送你渡江去广陵避乱。”
倘若说,方才还只是吃惊的话,那么此刻,当从阿兄口中听到父亲对自己竟做了如何的安排,洛神已是变得震惊无比了。
广陵军驻于江北,直面北夏,身负扼守长江下游门户的重任,不可能将全部人马都调拨过江。
对付各地汹涌而起的那几十万天师教众,本就有些左支右绌了,如今再加十万都是经历过战场的训练有素的许泌叛军,毫无疑问,局势雪上加霜。
难怪父亲不让自己回建康。
“阿娘呢?她一切可好?”
洛神脸色微微苍白,立刻发问。
“叛军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打过来的。伯父一得到消息,便在赶回建康的路上。他回去,便是为了安顿城防,还有安排伯母。伯父会顾好她的。你放心,自己先回吧。你代我传令范望,要他加倍小心。我这里再拨些人,由樊成带着,和你一道回京口。”
洛神愣怔了片刻,想起高胤方才行色匆匆的样子,显然是有紧急军务在身。
她眺望了眼前头江面之上那些积得已经一眼看不到头的船只,心知倘若不是局势真的严峻,父亲也绝不至于会对自己做出如此的安排。
母亲那里,料父亲一定也会安排好的。
就像阿兄说的,非常时刻,她若不听,强行回去,说不定反倒会成累赘。
“我明白了,我这就回京口。”
高胤见她答应回去了,松了口气,又安慰道:“伯父如此考虑,也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阿妹不必过于担心。”
洛神点头。看着他上岸,叫来一个副将,点了一队人马交给樊成,叮嘱了一番。
“阿兄,我郎君!你叫阿耶快些给他传信!他知道建康情势紧急,一定会带兵回来帮阿耶的!”
洛神探身出去,冲着岸上的高胤喊道。
高胤回头颔首。
“还有,秦淮旁有间秦楼,里头有个名叫绿娘的女子!万一建康若是出事,阿兄记得叫人护她周全!”
高胤一愣,但也没多问,只向洛神拂了拂手,表示自己记下了,示意她回舱中去,随即上马,带了人离去。
正如他片刻前匆匆赶来,此刻又匆匆地离去了。很快,他那一行人马的身影,消失在了江岸的尽头。
洛神按捺下纷乱的心绪,叫樊成安排掉头,回往京口。
回程顺流,速度很快,没两日,船便又回了京口。
京口和洛神离开之前,看起来并无两样,除了军渡附近那几百守军的身影,从船上往岸边望去,景象平和,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紧张的气氛。
船渐渐靠岸,洛神正预备上岸,忽然,听到岸边有人高声呼叫自己。
来人是范望的一个亲随。洛神那日召范望时,这人也在,故认得他。
那人一口气奔到码头,不等船停稳,纵身跳上船头,向着洛神下跪,说是范将军正有事要寻她,昨夜已经派人去追了,没想到今日她自己回来了。
原来昨夜,范望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有人要对李老夫人不利,叫多加防备。此外别无多话,也无落款,那送信人递了信,当时便也走了。范望一时没头没脑,既不知详情到底如何,更不知是何人想要对老夫人不利,但既收了警示,昨夜立刻派兵先将李家守好,随后又派了人,连夜往建康去,将这消息转给洛神。
洛神心下咯噔一跳。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许泌要拿阿家威胁李穆。立刻上了岸,匆匆赶到家中,见到卢氏,见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随即召来范望和京口令,将自己在路上和高胤相遇,得知许泌日前起兵造反事说了,又向范望转了高胤要他守好渡口的命令。
范望、京口令和樊成几人随后匆匆离开,部署应对。
洛神和卢氏商议了下,决定搬到庄园里去。那里门户坚固,占地也大,即便真的有事,也有能够转寰的余地。
卢氏无不应允。于是当日,东西收拾了,上下人等,一起全都住了进去。此后,除了日夜安排守卫之外,军队出身的樊成,如同备战,还带人在庄园周围挖设壕沟,布下擂石,以防万一。
暂时安顿下来,洛神便开始了焦心的等待。
那日阿兄的话,虽然让她感到忧心忡忡,但是下意识地,她依然还是盼望着,那些都只是父亲的过虑。
建康作为大虞南渡以来的国都,发展到了如今,东西南北各四十余里,城郭庄严,宫阙壮丽,城中有二十余万户,人烟稠密,山温水软,更是她从生出起便长大生活的地方。
她真的不愿看到,如今它竟要遭受战火的无情摧残。
但是坏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了过来。从最近京口渡那一拨又一拨的连绵不绝的广陵军的南调,便也可以猜到,父亲如今正在面对着如何一个巨大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