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了深深的厌恶和痛恨。
……
摸着头发的那只手,慢慢地放了下去。
邵玉娘盯着高峤那张绷得已经扭曲的脸。
“她自然是死了,和她肚子里那个快要生的孩儿,一道死了!尸体被我挫骨扬灰,倒进了河里。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了。”
高峤血管冰冷,整个人瞬间僵硬。
过去的那些日里,他出动了大量的人,寻遍了出事附近她脚力可能到达的所有的地方,又扩大了范围,始终没有她的下落。
随着时日一天天地过去,她宛若石沉大海。
周围的人,都已认定她已没了。
他一直不愿相信,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在他心底,始终还怀着一个念头,她并没有死,只是此刻还在一个他没找过的地方而已。
这也是为何,他急切想要找到眼前这个妇人的原因。
而这一刻,希望破灭了。
他盯着她,眼底慢慢泛红:“邵氏,你再给我说一遍?”
“她死了!”
邵玉娘呵呵地笑,笑声有些渗人。
“她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当年要不是我救了她的丈夫,她早就已经成了寡妇!她不感恩我,不成全我,还恩将仇报,将我害成今日模样,全都是她自找的!”
“萧永嘉这个贱人,那日竟还企图骗我,说你在她面前道我无耻……”
“噗”!
一道沉闷的利刃破肉的声音。
高峤猝然拔剑,剑尖刺向邵玉娘的心口,从她胸脯前的两道肋骨之间,毫无偏差地深深刺入,力透剑背,穿背而出。
邵玉娘的嘴还张着,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一下睁大眼睛,盯着高峤。
高峤眼底血红,却是面无表情,从她胸口,猛地拔剑而出。
邵玉娘的身子,随了他拔剑的动作,一下歪倒在地。
高峤再不看她一眼,提着那柄剑槽正不断淌血的剑,转头而去,才走了两步,那尚未死透的邵玉娘竟悲鸣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个纵身,扑了过去,伸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
“高郎君……临死之前,求你和我说句实话,当年,你是不是分明心里也是有我,却碍于萧永嘉,才拒了我的……”
她仰着面,嘴角不停地冒着血,凝视着高峤的目光,却是恳求的,柔弱的,惹人怜惜的,一如当年她初识那素冠白衣的男子时的美好模样。
高峤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头,盯着地上的这个女子,一字一字地道:“邵氏,你给我听好,阿令她没有骗你。和阿令比起来,你连做她的提鞋奴也不配!我有妻如此,怎可能会对你有意?”
“自始自终,我高峤的心里,只有阿令一人!”
他一脚踹开她还死死抓着自己的手,出屋,大步离去。
高胤在外头忐忑等着,突见高峤出来,迎上:“伯父,怎样?可有伯母的下落……”话未问完,见高峤脚下一个踉跄,人晃了一晃,脸色惨白,一惊,急忙抢上来扶住他的胳膊。
“伯父,你可是身子不适?”
高峤感到胸口猝然一阵疼闷,眼前发黑,一股又热又腥的液体,涌到了喉咙。
远处突然驰来一骑快马,马上信使看到高峤,高声喊道:“高相公,不好了,宣城叛军打到历阳,离建康只有四百里了!”
高峤咽回了那一口热液,闭了闭目,睁眼,反手用力握了握侄儿的胳膊,道:“我无事。我立刻回去。你也速回毗陵!”
高胤望着伯父匆匆上马,掉头就要回往建康的背影,心头涌出一丝不安之感。
“伯父!李穆那里,难道竟还没有消息?”
他忍不住,高声问道。
高峤停了一停,道:“他已回军。路上却遭许泌留守军队和北夏的两面夹击。何日归来,还未能定!”
说完,领着随从,纵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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