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管宁当初离开家乡是因为战乱,现在整个中原打得你死我活如火如荼,战争烈度只有比以前超级加倍,诸葛玄甚至都准备让自己侄子随时跑路了,谁会这时候返回青州?
……就不免让人怀疑管宁是不是被延迟的消息给坑了。
但这位穿着布衣的贤士神情里一点也没有慌乱,他平静而愉悦地微笑着,他身后带回来的族人也是这样的神情。
“日逝月除,时方已过,今见乱世将终,在下归乡心切,未想惊动诸位,”管宁笑道,“心实不安。”
孔融身后的士人里发出了阵阵窃窃私语。
有人敬畏地发言了。
“管公既明数学,察天时,莫非是……”
管宁的目光转向了那个人,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在下非因天象而归,”他说,“而是人心。”
第446章
陆悬鱼的粮食有些不足了。
原来是可以支撑一个月的,而后隔半个月运一次粮。但辎重每次运粮的频率变长,她这些余粮要坚持的时间也就变长了。
附近又有源源不断的兖州人过来投奔,在军营附近重建村庄,他们是没多少粮食的,全靠营中救济,粮食消耗的速度就更快了。
自从身边有了田豫,从来不考虑吃饭问题的小陆将军终于开始考虑起了吃饭问题。
她每日除了派出斥候去探查许攸那些小堡垒的运粮路线,总想搞一点大事之外,剩下许多精力都用在了调度军粮的问题上。
……这看起来是个和胜负很不相关的问题。
……但这其实是个和胜负直接挂钩的问题。
如果她迟迟无法解决补给问题,她不仅没有办法再往前一步,反而还要撤退回正在和淳于琼对峙的,由太史慈所镇守的官渡大营那里。
当然她现在暂时还没断粮,打个曹操的青州兵问题还是不大的。
陆悬鱼先是安抚了那些跑来要求参军的百姓,并且许诺等打完这一仗,就教他们怎么用兵器,并且也会给他们发点兵器,至少帮他们建立起一个可靠的民兵组织,然后寻来了粮秣官,要他今天发双倍的粮食给伙头兵——忙时吃干,闲时吃稀,老祖宗留下的传统没错了。
她正安排时,忽然有人进来了。
戎马生涯,再加上最近一直在打仗,一直在奔波,好不容易停下来又要操心吃饭问题,营里几乎人人都瘦了一小圈儿……但这个人没瘦。
他秉承着能躺平就不起来——吃完饭除了出帐溜达一小圈外就不肯多动一动,除了来帐中见她之外,其余干活是要坐着干,读书是要躺着读一路的原则——非常小功耗地跟到了现在,现在进了帐一看,尽管从陆悬鱼往下大家都要共体时艰,吃士兵的大锅饭,但他竟然还是一副骨肉匀称,皮肤白皙有光泽的模样。
陆悬鱼看着他就有点发呆,但后者很明显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嘿嘿”一笑。
“除了将军辟用在下的那份禄米之外,父祖与在下分别时,另有一份补贴。”
她恍然大悟,“你都拿来吃了。”
司马懿将两只手收进了袖子里,“不常吃,此处珍馐颇多,只偶尔买一些回来尝尝。”
……这个话讲得非常没朋友。
她也不去问他吃独食为什么没噎死之类的问题了,“仲达先生来此何干?”
司马懿将藏在袖子里的手向上抬抬,虚情假意地拱了拱手,“为将军粮草而来。”
她等了一会儿。
坐在那等着,但并没有什么跳起来不穿鞋子就扑上去抓住他的小手摇一摇,热情地问“仲达有何妙计”“先生果有高明之策”之类的客气话。
于是司马懿也坚持着等了一会儿,等得有点不太满意,频频用眼神暗示她。
终于有人打破了寂静!一个传令兵跑进来!
“将军!营外有几位士人欲见将军!还有许多车马!自称祖上是……”
她又一次恍然大悟。
“这就是仲达拉来的人吧?”
这次司马懿倒是没再装神弄鬼,他还挺坦诚,“非为我,而是为将军来。”
青州军自东南而来,这些人则是自西南而来。
多少有点逆行者的感觉,就很不正常。
除了大量的随从与仆役外,正经过来讲话的只有几个人,都是那种看起来特体面的,高冠博带的士人,其中为首的姓钟,名演,字仲常,颍川长社人,也是那种家门口立的阀阅柱子上能挂一串儿祖宗的大户人家,现在还有一位兄长在关中忽悠马腾韩遂给小皇帝写奏表。
……她不认得这些人,也没啥交情。
但他们身后带来的东西她就认得了。
那里有许多辆马车,前面的已经停到了营门口,后面的还在蜿蜒的土路上,努力往这里来。
一辆车大概能装二十石的粮食,一石粮是十斗,一斗是十升。
一个士兵在行军时一天要吃六到七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