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脸上和身上都糊着烂泥,但天气很暖和,阳光洒在身上,风也很轻,周围只有哒哒哒的马蹄声,因而丝毫不妨碍她眼皮睁都不睁地继续睡过去。
……好像在她睡觉的时候,小郎爬过来往她头发上抹泥巴了,没抹几下,就被四娘捉了回去,用力地照屁股上又是一巴掌。
……打娃子可以,但是不要在她耳边打啊!四岁的小娃子哭起来好可怕啊!
她就这样一路睡得昏天黑地,再有知觉时好像躺在了室内。周围很静,偶尔能听到水声,她的脸上也湿漉漉的,似乎刚刚被擦拭过。
但除了脸之外,她的外衫也被解开了……而且旁边的那个人好像还在解她的里衣!
她吓得一下子睁开了眼!
“阿兄醒了!”董白十分惊喜地嚷了一声,“你昏睡了好久!”
她看看自己,再看看董白。
差点给她上半身脱光的是个小姑娘,所以其实问题不大。
但仍然令她很忧伤,因为董白就这么在她身上踅摸来踅摸去,硬是没发现她是个女人。
【这是战士的必经之路,】黑刃如此说道,【为了磨练武艺,经常要舍弃一些身为女性的魅力,比如说你知道的……某民族的神话传说里,曾经有一支非常骁勇善战,号为亚马逊的女战士,她们为了武艺舍弃了……】
【……闭嘴,快闭嘴。】
“我们这是在哪里?”她接过了细布,自己转过身去,开始擦擦被泥巴沾到的脖颈和前胸。
“这里是平原城,在冀州治下,是平原令刘备刘将军带我们回来的。”
“……刘备?”她的动作停了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董白思索了一会儿,“年纪大概三十出头,看骑在马上的身姿,想来弓马娴熟……”
……真不愧是西凉人啊小董白,先注意别人会不会骑马。
“然后呢?”
“待我们很客气,”她说,“因为不知阿兄何时醒来,怕我们露宿街头,便安排人带我们寻了一处空房居住,还替我们免了一个月的房租。”
“……然后?”她转过头,一边系衣服一边看董白,董白看看她,“没了?”
董白眨眨眼,“没了。”
……考虑到她初见刘备时是头朝下栽泥坑里的模样,刘备应该也不是特意拉拢她们,难道是对普通百姓也这样?
“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过半,同心姐姐去做饭了!”
她跳下榻,“我出门逛逛去!”
比起雒阳与长安,这座小城简直不值一提,人不多,房屋建得也低矮简陋,土路一走一过一溜烟,她站门口张望一会儿,就打了两个喷嚏。
出去溜达溜达,没走几步路就来到了乏善可陈的市廛前。东西卖得不多,基本都是生活必备品,柴米油盐,布匹锅碗,各种调料和点心摊子也有,但没有雒阳那种你想吃什么就能寻到什么的繁华景象,她走一圈,最后在一处粔籹摊前站定了。
摊主在那里一边炸粔籹,一边招呼她,“我家的粔籹,在这平原城里是有名的!郎君莫不是新来的?可要尝尝?”
她几乎忘记上次吃点心是在什么时候,一路上虽然饿不到大家,但谁也不会将宝贵的油脂拿来这么浪费,因此金黄色泽油汪汪的的点心看着就颇馋人。
“怎么卖的?”她问,“是收布还是收粮?”
摊主抬头看她一眼,“都成,要是郎君带了钱,更方便啊,三十钱一斤。”
“……你这里收钱的?”
她的问题似乎有点傻里傻气,给摊主逗笑了,“为什么不收钱啊?收郎君的粮要称,布要找零,收钱岂不是才便当?”
道理是没错,但她从西安一路走到山东,这还是第一个收她钱的落脚点。
她摸摸口袋,翻来翻去,“那行,给我称三十个钱的。”
“好,郎君稍等!”
等点心炸熟的这段时间特别适合闲聊,她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发问了。
“这城中新来的县令叫刘备?”
“是。”
“这人怎么样?”
小贩拿了长筷子,在那里一边反复地拨动粔籹,一边抽空答话,“县令?”
“对啊。”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贩停了筷子,想了想,“刘将军是带了兵过来的,不过平时也见不到士兵在街上走,说起来还真有点奇怪,他手下那些偏将,总该出门吧?也见不到呀!听隔壁摊子说,除非将摊子摆到兵营门口呢,才能见到有人出来买吃的!”
……………………刘备还是个死宅?
她正探头探脑,看那摊主炸点心时,走过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身半旧的墨色布袍,在旁边停了脚步,打量了半天,终于发话了。
“也给我称点。”他思考一下,“来两斤。”
这人看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