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不仅可令天下人替老夫承担伤害,还可主宰每一个人的生死。”韩思远淡淡道:“包括长乐公主,以及你那位圣女苏荔。”
说话之时,他瞳孔深处,浮出密密麻麻的赤色网罗。
这唯他能看见的赤色网罗充塞天地,蔓遍大周每一寸领地,覆盖着这片土地之上,每一个生灵。
在他视野之中。
殿中群臣,秘卫、禁卫们身上,都覆盖密密麻麻的赤红网罗,地位越高,身上所覆的网罗越密。
长乐公主身上的赤红网罗,倒是反常地并不那么严密,苏荔身上的赤红网格,亦显得有些稀少。
但即便如此,亦足以令他动念之间,将攻击传递到她们身上。
以她俩的修为,断然无法如倪昆一般毫发无伤。
至于倪昆身上,接了国师册封,拜谢君恩之后,赤红网罗简直就是密不透风,如同裹上了一层赤纱织就的霞衣。
韩思远一个念头,就能瞬间攻击倪昆数十上百次。
可惜,打不动。
唯有天子,虽身处赤红网罗核心,可天子本人的身体,却包裹在一头巨大的神凰当中。
那覆遍大周每一寸土地,覆盖大周每一个生灵的赤红网罗,本质上,都是源自包裹着天子的那头神凰。
韩思远九世筹谋,已深深寄生、渗透了这弥漫天地的赤红网罗,唯独有一人、一地无法影响。
那一地,正是栖凰楼。
倪昆若将他带去栖凰楼,则韩思远与外界的“连接”将会暂时断开,那分担伤害的替死之法便无法动用,他就真可能会被杀死。
那无法影响的一个人,正是大周天子。
他的“法”,无法穿透那神凰,施加到周天子身上。
若想对付大周天子,他只能如武夫一般,用刀枪剑戟,或是赤手空拳,强行弑之。
但偏偏他的筹谋之中,大周天子是极重要的一环,乃是代他受国之垢、受国不祥的“容器”,乃是关系到他成就“圣丹”,乃至“掌道”的关键之一,杀不得。
可杀不得天子,打不动倪昆,难道还不能杀掉其他人么?
韩思远凝视倪昆:
“各退一步,老夫放你的人一马。若再纠缠不休,休怪老夫撕破面皮,拿你的心头肉们开刀。”
“你动念之间,就能取人性命?”倪昆皱了皱眉,忽地一笑:“当下这个灵机未复的环境,连神凰火都要看到目标,锁定气机,方可动念杀人,我不信你的能力比神凰火还强。小琪,给点雾。”
话音一落,忽有迷雾平空而生,转眼之间,就把天子、秘卫、禁卫、公主、苏荔掩入浓雾之中,只倪昆与群臣清晰可见。
正是师琪的“魔棋”雾境。
师琪与张威、偃师等,一早就带着陷阵道兵,随倪昆入朝,此刻都在神凰殿外,就等着倪昆一声召唤。
魔棋本质极强,从前师琪尚未成为龙神代行,未曾修炼化龙之术,本源又亏耗巨大时,其催生的雾境,倪昆都难以看透,长乐公主亦要催动神凰血脉,方能勉强看透。
而现在,师琪本源得虺珠、倪昆补充,有神力傍身,又修成化龙之术第一阶虬龙境,实力暴增之下,催动的魔棋雾境,长乐公主都已无法看破。
雾境一起,韩思远果然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可以看到那无形的赤红网罗,亦可通过无形网罗,动念之间,对视野之内的任何人发动攻击,却无法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攻击想要攻击的目标。
想要“盲视”攻击,就得彻底炼化这赤红网罗,届时他便可足不出户,洞悉大周土地之上,任一生灵的一举一动,动念之间,生杀予夺。
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完成他最后一步的谋划。
可惜受阻倪昆,功亏一篑,炼化这赤红网罗,目前自然无从谈起。
而此刻又视野受阻,想杀人,就只能杀殿中群臣,无法再以倪昆身边人来威胁他。
“真是难缠。”
韩思远心中暗叹,忽听身上响起一记丝线崩断的啪啪声。
低头一瞧,就见自己身上,一根连接着赤红网罗的粗大赤线断裂开来,虽仍有一根淡金丝线藕断丝连,继续连接着赤红网罗,但那粗大赤线断开之后,他明显感到自己掌控的法,被削弱了一分。
却是天子已然书就剥夺韩思远相位,追夺他出身以来一切文字,追回对他直系父、祖的敕封,且抄灭韩氏一门的圣旨,并重重盖上了天子印。
韩思远眼神凝重。
虽然他宣称天子根本无法抹除他九世以来,在大周留下的一切烙印,但若天子真的剥夺他前几世一切敕封,追夺所有出身文字,则他的法,亦将不可避免地遭受极大削弱。
“罢了,反正是要另立天子……”
韩思远心中一叹,下了决断,忽然向着御座方向,迈开脚步。
“韩相想去哪里?”
倪昆猛地一拽韩思远双腕,横身挡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