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堂,乃至宰执天下的前景。
权柄利益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与殿中每个人都息息相关,若天子否了,岂不是把他们即将到口的一块大肥肉硬生生夺走?
这让百官如何能忍?
又有韩思远操弄人心,群臣一时竟是皆忘了天子之前那冷酷无情的暴君之姿,群情激愤之下,人人面红耳赤、唾沫横飞、亢声争辩:
“陛下,臣不认同陛下所言!如此一来,只会选出只知一味阿谀媚上的佞相,岂能出现真正的贤相?更无法限制未来可能出现的昏君、暴君!”
“不错,臣以为韩相之议方为正论,数员大臣候选,天下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伯爵以上的王公勋贵共同推举,如此方能选出朝野上下、心服口服的宰相,如此方能助陛下调理阴阳,治理国政!”
“若陛下一言定夺,则宰相未必能服众。不能服众的宰相,如何压制百官,行使权柄?”
“陛下,韩相老成谋国,一片公心,其议乃是公论,满朝文武尽皆赞同。陛下勿要因一己之私,一意孤行!”
“陛下三思!臣等皆赞同韩相之议!”
“陛下,大周乃天子与士共天下!天子不顾士心,一意孤行,则天下谁来治理?”
“陛下如心脑,百官若手足。无手足辅佐,陛下如何将旨意传达各方?如何执行国政?”
“陛下……”
轰轰声浪,挟裹百官狂热意志,汇成一股可以摧毁人心的洪流,向着天子汹涌而来。
这一刻,天子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众议汹汹,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先帝当年,本就心慈手软,身体衰朽之后,又没有了足够的神凰血支撑体魄、意志,所以才扛不住这汹汹众意,所以才会一味妥协,纵有亲征大胜之威,却也连禁军都无力清洗。
可我凰玖不同。
我是初生的神凰,恰如旭日初升,焰力正盛。我更不像先帝那般心慈手软。
倪昆面对千军万马,枪林箭雨,亦能一往无前,朕今日只是面对一群腐朽无能的虫豸喷吐唾沫,又岂能畏惧退缩?
天变在即,区区虫豸,也想拖累神凰展翅高飞?
天子唇角微挑,脑海之中,回想着倪昆那面对千军万马时,依然孤傲如岳,一往无前的身影,瞳中焰光暴闪。
轰!
爆燃声中,一个神情最是亢奋,额头青筋暴起,满嘴唾沫横飞,抬手遥指着天子斥喝的文臣,七窍忽然喷出熊熊烈焰,刹那之间烈焰便已燃遍全身,整个人烧成一支人形火炬,仅仅发出一声变调的哀嚎,便于短短数息之内,烧成一小团灰白粉尘,飘落在地。
短短几息的神凰焰光,映亮了整个大殿,令殿中热得仿佛盛夏酷暑,亦令群情汹汹、唾沫横飞的文武百官、王公勋贵,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齐齐噤声,个个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瞪着天子。
当堂放火,烧死大臣?
这可跟坐视臣子死谏不同,这是妥妥的暴君之行,是与前朝大虞的暴戾龙帝们不相上下的暴行!
“户部侍郎吉万,以陈换新,盗卖国库存粮,贪腐数额巨大,其家人恃其权势,鱼肉乡里,在其家乡侵占民田二十余万亩,数百农户因之家破人亡、沦为佃奴……朕亲行刑诛,以正国法。其家产抄没,发还赔偿受害农户。男丁贬至南荒戍边,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奴。”
天子冷声说着,又看向那位曾与韩相沟通,欲阻天子”乱命”的老王公:
“谨王,你家乃是随世祖中兴大周的老勋臣,更是皇家宗亲,与朕这一支虽已出了五服,但照辈份,朕也得叫你一声叔公。但亲王犯法,亦当与庶民同罪。
“不查之时,你是老成持重、于百官勋贵之中口碑极佳的宗亲王公。一查才知道,你究竟是何等人面兽心之辈!
“你于城郊建庄园,掳掠百姓家中良女,乃至京中末吏女子,以驯畜之法奴役凌虐,号美人犬,美人狐,乃至除其四肢,号美人枕……受害者数以百计!
“你的口碑,是因你以此招待与你沆瀣一气的无良官吏、勋贵,方得众人称赞。你之行径,丧尽天良,禽兽不如!当诛!”
瞳中焰光一闪,那老王公亦轰然爆燃,数息之间,就化为灰烬。
“谨王一支,宗室除名,满门抄斩!所有曾光顾谨王奴庄者,无论文武勋贵,皆斩!女眷发配边疆!”
天子冷声说着,又看向一个禁军武将。
那禁军武将脸色惨白,额头汗如泉涌,噗嗵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饶命,臣知罪!陛下饶命啊……”
“你也是宗亲出身,与谨王沆瀣一气,谨王的奴庄,你没少去光顾,你甚至还帮他掳过良家女子……你也该死!”
轰!
神焰火起,那武将也于数息之间,化为灰烬。
片刻功夫,文官、王公、武将各有一人,被天子放火烧死,还祸及家人,满门遭殃。
当堂刑诛,烧成灰烬,尸骨无存……
如此酷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