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奶奶并没有把芳华在大环山的事告诉任何人,甚至于芳华卧床静养期间,她还亲自来看过两回,一回抱了鸡,一回拎了鸡蛋。
知道庄户人家不容易,芳华很是过意不去,非要给祖奶奶钱,老人家没收,说本来就是抱来看她的,再收钱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芳华拗不过,留老人家吃了顿饭,之后让叶宗送回去,让捎了不少补品。
下人伺候周到,芳华静养得好,等月份大一些,胎位便稍稍高上去,她不用再每天闷在房里,偶尔能出来晒晒太阳散散步。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陆行舟得陪着。
身子越重,他越不放心她一个人外出,哪怕只是随便走走。
……
日子一晃而过,芳华于十月间的某个晚上发动。
陆行舟为了以防万一,已经提前请了三个稳婆。
家中人多,当初丫鬟嬷嬷来的时候,陆行舟带着人重新起了好几间房扩大小院规模,让下人和暗卫晚上都有个落脚的地方。
随着芳华月份大,他越发不敢跟她同床,却又放心不下,索性把软榻搬进去挨着床,晚上睡在软榻上,方便随时照顾她。
除此之外,陆行舟还让两个丫鬟一个嬷嬷轮流在外间守夜。
安排得这么细致周全,主要是考虑到芳华的年纪生产不易,一个没盯紧,说不准就会出点事。
……
芳华喊疼的时候,几个稳婆刚在客房歇下没多会儿。
陆行舟马上让守夜的丫鬟去拍门叫人。
听到声音,三个稳婆纷纷穿衣下床往主卧赶。
初冬之夜,山中寒凉。
如此冷的天,芳华的额头上却不停冒汗,脸色白得不像话。
陆行舟看得一阵心揪。
他不是没见过她生孩子,陆晏清当年就在公主府出生。
只不过那个时候阿音还是长公主,他还是驸马爷,如此尊贵的身份,条件自然优渥太多,太医和稳婆都在,无需他担心太过。
可这一胎不同,先不说芳华的年龄生产有风险,就凭怀孕这几个月的磕磕绊绊,总让陆行舟心里觉得不安。
因此见到稳婆进来,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想留下来陪着。
稳婆不让,尽量劝,“产房不是男人待的地方,老爷还是先出去吧,太太已经发动了,再耽搁下去是要出事儿的。”
陆行舟没吭声,目光紧紧锁在芳华虚弱的面容上。
芳华疼痛之余,睁开眼瞧他,“你先出去。”
四个字,仿佛损耗了她大半力气,出口已经很难听清。
不待陆行舟开口,芳华又道:“你放心,我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孩子平安给你生下来。”
陆行舟还未来得及说句话,便被稳婆推搡着出了房门,说产妇情况不好,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陆行舟只好留在外面,他没有走远,鼻端能嗅到从屋里传出来的血腥味儿,耳边是芳华时不时的压抑痛呼声。
丫鬟嬷嬷都在里头帮忙。
叶宗怕自家主子心情不妙,主动出来开解。
陆行舟一直没接腔,叶宗说的什么,他也没太听进去,双耳关注着主卧里的动静,眉头皱得紧紧的。
终于,在天明时分听到了孩子呱呱坠地的声音。
屋里门窗全关严实,又烧了地龙,稳婆们早已忙得一身汗,把孩子包好放在芳华旁边,其中一个稳婆才出来通知,说生了。
陆行舟没有问是儿是女,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任何人劝阻,推开稳婆大步跨进去。
产房内血腥味还很浓重,丫鬟们正在收拾换洗。
陆行舟站在床榻边,双目看向妻子,她闭着眼睛,面上还是没什么血色,几乎听不到呼吸声。
陆行舟不敢再上前,先问稳婆,“阿音怎么样了?”
稳婆说产妇只是劳累过度暂时昏迷过去,好好睡一觉再醒来就好了。
陆行舟大松口气,弯腰抱起芳华旁边的襁褓。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捧了件易碎的宝贝。
襁褓里的孩子小小的,肤色通红,正闭着眼睛睡觉。
稳婆的恭贺声从身后传来,“恭喜老爷了,是个大胖小子。”
又夸芳华,说太太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平安产子,可见是天生的福分在。
陆行舟平时不爱听人拍马屁,但这会儿稳婆们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觉得舒坦,听上一阵,心情跟着愉悦起来,让掌事嬷嬷取了赏钱打发她们。
一人给了二十两银子。
稳婆原以为这就是个普通人家,谁成想老爷出手如此阔绰,掂了掂到手的二十两银锭子,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千恩万谢一番才离去。
陆行舟小心地抱着襁褓坐在床榻前,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看看妻子,二十年的缺憾被填平,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
芳华醒来的时候已经下晌,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