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一把老骨头,到底还是犟不过小年轻,没能挣扎到最后,被他徐孙子死拖硬拽到了宋巍家。
本来还想寻个机会溜的,没成想一下马车就和宋巍来了个脸对脸。
李太医瞪向徐恕,“得,这下真被你个兔崽子坑到点儿上了。”
徐恕殷勤地上前来搀扶着他,“只要您能把人给治好,要多少好酒,孙子都给您找来。”
李太医哼了哼,“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能喝多少?你这孙子巴不得我提前进棺材呢?”
“听听,误会了不是?孙子纯属就是想巴结讨好您,投您所好,没别的意思。”
“小兔崽子,你就可劲儿作吧,大话连篇满嘴胡咧咧,到时候老夫治不好人,咱爷孙俩就成那光屁股拉磨的驴,转圈儿丢人了。败我名声砸我招牌,我要往徐光复那小子跟前一捅,有你好果子吃的!”
徐光复,便是徐恕那位大将军爹。
徐恕厚脸皮惯了,这点威胁压根儿镇不住他,“瞧您说的,治不治得好,咱不得先见见人吗?哪能光凭您一张嘴就给人下诊断的,这一行也没您这规矩不是?”
“那是老夫的规矩!”
“得,等见了人,您有多少规矩都往那儿一摆,咱照做,照做还不成吗?”
宋巍站在一旁听这俩人吵了半天的嘴,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他赶紧上前拱手行礼,态度十分恭敬,“晚辈宋巍,见过老先生。”
徐恕介绍说:“李太医跟我们家老太太同辈,我进出都得喊声爷爷,你跟我同窗,算一辈,随我喊就行了。”
李太医横他一眼,“人家是你什么亲戚呢就随你喊,怎么哪都有你这兔崽子占便宜的?”
徐恕直翻白眼,小声嘀咕,“他要真管您叫声爷爷,还指不定谁占便宜呢!”
宋巍笑着看了两人一眼,“二位里面请吧!”
宋芳早听说了有客人要来,已经提早把茶沏上了。
知道今儿的客人是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三哥特地请来给小嫂嫂治嗓子的,她很识趣地没跟徐恕较劲,照着客人的待遇给他倒了杯茶。
李太医扫了眼屋内,只有宋芳一个女眷,问宋巍,“谁是患者?”
宋巍道:“我家娘子正在给老先生准备下酒菜,过会儿就来。”
李太医伸手拈了拈胡须,满意地看向宋巍,“还挺懂规矩?”
宋巍面露愧色,“照理,晚辈本该亲自上门去请老先生的,没成想……”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徐恕一眼。
“没成想徐恕这小王八羔子半道上就把老夫给劫来了,是吧?”李太医笑呵呵地接了宋巍的话,“他呀,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能有你这么个懂规矩知礼数的朋友,老夫倒是挺意外。”
说话间,温婉打开帘子进来了。
给李太医准备了一壶烧酒,一碟炸得酥脆的花生米和半斤熟牛肉。
李太医活了大半辈子,就好这口,见宋家小娘子准备齐全,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温婉递筷子过来的时候,李太医特地瞧了她一眼,目光慈和,“闺女,得有十年以上没说话了吧?”
温婉怯怯地点点头。
这话徐恕就不乐意听了,“您管她叫闺女,把孙子我往哪搁呢?”
李太医瞅他,“各论各的,老人家说话,小崽子少插嘴,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
徐恕假意往自己脸上先拍了一巴掌,“我替您抽,您继续,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没了徐恕,堂屋内安静下来。
宋巍并没急着问李太医温婉的嗓子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让宋芳添了个酒杯,亲自给李太医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来,“晚辈先干为敬。”
李太医伸手一挡,“敬酒的事儿不着急,我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当不当得起你这一敬才行。”
说着,再次看向温婉,“闺女,你张开嘴巴,喊一声我听听。”
温婉犹豫地看向宋巍。
宋巍含笑冲她点点头。
当着外人,温婉没太好意思,扭捏了一下,好久才缓缓张开嘴,努力发出一声艰难的“啊——”。
多年失声的人突然开口,像被人掐住了喉管,声音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调。
李太医听着,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宋巍深吸口气,“有什么话,老先生尽管直说,晚辈都能承受。”
给婉婉治嗓子,是为了还她一个完整的人生,让她以后能活得更自在些,倘若真的没办法了,他也不会有太大的落差。
毕竟自己从来就没有因为婉婉不会说话而嫌弃过她。
李太医摇摇头,“如果事发当年能及时医治,或许还有恢复的可能,如今时隔多年,基本没什么希望了。”
温婉微抿着唇,余光偷偷去瞥宋巍的表情。
比起不能恢复声音的打击,她更在意相公的态度,在意他会不会因为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