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深深思量过后,最终还是决定把唐咏交给徐嘉。
不为别的,徐嘉如今名扬京城,在她膝下长大的孩子只会跟着得益。
乔氏可不想将来外人提及唐家这位少爷,就只会想到那个不知廉耻的贱妇。
掌事嬷嬷担忧道:“夫人若是这么做,只怕大奶奶会心生怨怼。”
乔氏冷道:“我唐氏子孙要交给谁教导,还得问过那贱妇不成?”
想到唐咏最近这段日子的“没教养”表现,乔氏更是把江清雨恨入了骨子里。
若非老二一力拦着,当初老大死的时候她早就让江氏贱妇去殉葬了。
揉揉额角,乔氏吩咐,“去少爷院里看看。”
唐咏如今居住的,是长房院落,因着他是嫡孙,待遇一等一,除了奶娘之外,还有不少丫鬟嬷嬷随身伺候。
乔氏主仆到的时候,院里一个人也没有,唯独那只机关兽歪倒在花盆旁边,而且很明显被人拆卸过。
乔氏脸色剧变。
这段日子上门拜访的客人,几乎都会过来看机关兽,若是让外头人晓得才到他们家就被弄坏,不知又会传出怎样难听的言论,届时,说唐咏没教养恐怕都还是轻的,要给唐家扣上一个“不敬朝廷”的罪名,那唐家可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光是这么想着,乔氏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冷汗,声音也沉下来,“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院门外有个婆子探头探脑,当看清楚里头站着的是夫人,马上现身行礼,尔后低下脑袋,大气儿不敢喘。
乔氏拧眉,“大白天的,你们不在院里伺候着,一个个的竟敢偷懒耍滑?”
婆子忙道:“夫人恕罪,非是我们要偷懒,而是少爷不让待在院里。”
“怎么回事儿?”乔氏眼风扫向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的机关兽,面皮紧紧绷着。
“是少爷。”婆子支支吾吾道:“少爷想拆了机关兽,结果拆完装不回去,他害怕,就把院里的人都给赶出去,自己躲进了房间。”
乔氏只觉得眼前一阵黑晕来袭,随即满脸怒容,“少爷不懂事,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不会拦着他?”
“拦了。”婆子道:“可是没拦住,少爷当时很生气,说谁拦就打死谁,我们也是没法子……”
“没用的东西!”乔氏冷嗤一句,已经懒得再听她解释,大步走上前去敲门。
结果敲了半天没人应。
乔氏心乱不已,忙把那婆子叫过来踹门。
门踹开,乔氏迫不及待地往内室走。
她原以为,唐咏会像婆子所说的那样因为害怕而躲起来,哪曾想,对方正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连踹门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
望着睡得香甜的孙子,乔氏不知是该庆幸他没事儿,还是该忧虑他闯下大祸。
没有强行将孙子唤醒,乔氏转头问婆子,“机关兽是少爷一个人拆的?”
“当时还有两个小厮帮忙。”婆子如实道。
“那还能不能装回去?”乔氏又问。
婆子直摇头,“大概是不能了。”
当时两个小厮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想往回装,已经来不及,机关兽的内部构造十分复杂,若非精通此道,外行人压根就看不懂,更别说组装。
乔氏再一次觉得冷汗涔涔。
等唐咏醒过来,她二话不说带上孙子就去了芝兰院。
徐嘉坐在廊下,手里捧着本兵书。
兄长徐恕从小晕血,父亲没让他习武,为了弥补父亲的遗憾,徐嘉没少往这方面努力。
她虽然没上过战场,但骑马射箭舞刀弄枪不在话下,乃是不折不扣的将门女。
只不过嫁入唐家以后,收敛了许多棱角锋芒。
当下见到乔氏领着唐咏过来,徐嘉放下书,起身行了一礼,问:“母亲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乔氏面上笑盈盈的,“早前咱们说好了把咏儿交给你调教,我这是给你送人来了。”
徐嘉的视线淡淡落在唐咏身上。
唐咏不喜欢徐氏,他一刻也不愿在芝兰院多待,无奈胳膊让乔氏给扣住,他挣不脱,只能恼怒地瞪着徐嘉。
徐嘉与他对视片刻,忽而笑了,“既然咏少爷不愿意,母亲还是不要强迫的好,否则一会儿把人给弄哭,我还没本事哄乖。”
乔氏却坚持,“既然决定了要把人交给你,我自然是信任你的,这小子就是性子淘了些,其他的没什么,往后搬到你院里来多与你接触接触,关系自然而然就亲厚了。”
说着,乔氏侧头瞪着唐咏,“还不跪下给你二婶婶磕头赔罪!”
眼神满含警告。
来之前乔氏就已经说过他损坏机关兽是大罪,如今能救他的只有二婶婶。
祖母突然冷下脸,唐咏被吓到,他吸吸鼻子,腿一软跪了下去,几不可闻地喊了一声二婶婶。
对方不乐意喊,徐嘉索性就装没听到,也没开口让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