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刚学会走路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的孩子,今日难得听他如此客气,反倒让徐嘉有些不自在,扯了扯嘴角道:“怎么说,云家主一路护送我回来,算是我们家的恩人,这点小事,我应该做的。”
说着就转身去了自己院子。
两辈子的阅人经验,徐嘉看人很准,不多时就点了十来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带着往后街去。
她以前竟然没发现,云淮在他们家后面这条街上置办有宅子,是一处四合庭院,白墙黛瓦清漆门,入门便是歇山顶束腰须弥座的影壁,上面刻着河清海晏图。
绕过影壁,庭院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四架三间的正房,左右两旁加盖了耳房,耳房旁边有一口井,东西厢房各三间,总的就这么一进,庭院里种植了芭蕉,芭蕉树下设有石桌石椅,宽大翠绿的芭蕉叶遮去不少阳光。
想来是太久没人打理,此时的石桌石椅上全是灰尘,花圃里更是杂草丛生,昆虫乱飞。
徐嘉看见云十三拿着扫帚从正房出来,整个人灰头土脸,便笑道:“你不适合干这个,让她们来吧!”
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十来个下人。
下人们闻言赶紧上前去,从云十三手中接过扫帚,然后扫地的扫地,打水擦洗的打水擦洗。
徐嘉见云十三撇着嘴站在不远处,走到他跟前,掏出一方绣帕递给他,“擦擦吧!”
十三年纪尚小,想来是被师父安排来干粗活儿,心里不得劲了。
事实上,云十三抱怨的哪是这个,云氏在京城的宅子又不止这一处,其他地方都有专人打理的,进去就能舒舒服服地住着,他不明白,师父为何偏偏选了这个又简陋又没人打理过的地方搬进来。
要说,这地方距离兵部也不近啊!
徐嘉见他还是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伸手拍拍他脑袋上的灰,“好啦好啦,别怄气了,我一会儿让人生火给你烧锅热水好好洗洗,要不然,你去我们家府上洗也成,反正没多远。”
这一幕恰巧被刚进门的云淮看到。
“都打扫好了?”他没什么情绪地问。
云十三本来正在接徐嘉的绣帕,闻言一个手抖,帕子落在地上,他来不及去捡,只能紧张地看着云淮,“师父,徐姑娘带了人来,说不用我打扫。”
云淮淡淡嗯一声,视线在他灰扑扑的小脸上定了定,“实在受不住,就去侯府沐浴更衣再过来。”
“是,师父,徒儿告退。”莫名的,云十三觉得师父有些生气,大概是看到自己先前表现在脸上的那些情绪了,他不敢调皮,如蒙大赦般朝着外头跑去。
徐嘉弯腰将落在地上的绣帕捡起来,回头见云淮离自己仅有一尺之距,视线里,是男人雪白绣暗银纹的袍角,她心跳一滞,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等缓和了心神,才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云家主突然入朝,是否真如我兄长所说,是太子授意,亦或者,是有难言之隐?”
云淮沉吟片刻,“算是,有难言之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