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请奶娘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的,当时来了有七八个,温婉挑挑拣拣,最后留下了周奶娘、钱奶娘和秦奶娘。
周钱二位奶娘,前者比温婉年长三岁,后者与温婉同岁,最年轻的当属秦奶娘。
比起那二位老实本分的长相,秦奶娘着实生得好看,不仅好看,还比黄花大闺女多了几分轻熟风韵。
半熟不熟,好似花骨朵刚开而又尚未全开,这种时候最能勾得男人心痒痒。
只不过她平时格外低调,从不刻意修饰自己,进府那天,她穿着一件圆领斜襟宽松夹袄,下面是条暗紫色十二幅马面裙,发髻梳的扎头箍式,将所有头发都挽到后脑勺,额头上再绑个头箍。
衣着打扮和发髻都显得老气横秋,衣裳又宽松,完全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因此乍一眼看上去,还真瞧不出她比那两位年轻多少。
一直到现在,秦奶娘每日都还是那副打扮。
预感出现之前,温婉没觉得有什么,想着她大抵是家中条件不好,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因此在穿着上比不得旁人,也不懂得如何收拾自己。
有了预感里的那些不堪,温婉再看秦奶娘,总觉得此人低调得有些刻意。
女人要引起男人的注意,并不一定非得花枝招展,过分的低调更能换来怜惜。
秦奶娘显然属于后者,打从进府头一天就带着目的,可见她并非什么无知小妇人,相反的,她很有心机,也很有手段。
宋巍为官将近五年,想往他身边送妾室的人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一般有预感的话,温婉提前就能处理掉。
这次放进来的秦奶娘却是个意外,而且段位在前面所有人之上。
温婉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用过早食之后她便挪到炕上,靠着大迎枕盖着兔毛毯,手上捧了本书,其实没看进去多少,脑子里一直在琢磨。
一会儿琢磨秦奶娘到底是谁的人,一会儿又琢磨她和王小郎背后的主子会不会是同一个。
如果是,那此人未免藏得也太深了,两次行动,温婉都没办法通过预感得知他的身份。
不过不管秦奶娘和王小郎什么关系,有件事是能肯定的,温婉不能随意把人给撵出去。
秦奶娘进府之初就是个小寡妇的身份,人家来是为了找份差事赚钱养家中同样还在吃奶的孩子,温婉要是拿不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仅凭预感里看到的画面就当机立断让她走,那么不出三天,宋府当家主母欺凌弱妇绝人生路的名声就得传开来。
温婉是朝廷命妇,名声坏了会直接影响到宋巍。
她虽然不懂大局观,但还不算笨,知道三思而后行,不利于相公的事不能做。
“娘亲~”
进宝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将温婉的思绪拉回。
她看向带着一身寒气进屋的儿子,“你不好好在学堂上课,干嘛呢?”
进宝嘻嘻笑道:“娘亲忘啦,我今天休沐。”
温婉恍悟地“哦”一身,坐直身子冲他招手,“过来。”
进宝听话地走到暖炕前,温婉给他正了正头顶小帽,眼中浮现浅浅笑意,“不上课,打算做什么?”
进宝答:“出去扫雪。”
“大门外的雪不是都让下人们清扫了吗?”
“是大街上的雪。”进宝说着,小脸上溢出兴奋。
温婉道:“大街上的雪有衙门的人会负责,你力气那么小,估计连铲子都拿不稳,瞎凑什么热闹?”
小家伙噘着嘴,“我还是想去。”
温婉放心不下,“那这么着吧,我安排几个小厮跟着你。”
终于征得娘亲同意,进宝高兴的同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小厮,爷爷带我去。”
听到公公也去,温婉顿时放了心。
每年下雪的时候,公公总会带上铲子,拉上小孙子去外面扫雪,一来是闲不住,二来为了锻炼。
刚开始外面没人知道,后面逐渐传开来,圈内的妇人一见到温婉就说他们家老太爷老太太大概是整个京城里最没架子最不会摆谱儿的长辈。
进宝搬到外院住,他的衣裳也全都挪到了宋元宝房里,温婉让云彩把他带出去换件更厚实的棉袄才亲自把公公和儿子送出门。
中饭过后,钱奶娘来换值。
趁着周奶娘还没走,温婉唤住二人,从衣橱里翻出三套衣裳来,一套给周奶娘,一套给钱奶娘,剩下的一套不言而喻,自然是要给秦奶娘的。
温婉说:“秦奶娘八成还没睡醒,劳烦周奶娘帮忙送去给她。”
周奶娘得了赏,心中高兴,千恩万谢一番,接过给秦奶娘的那套衣裳,去了倒座房。
先前在温婉房里她不敢多看,眼下没人,她瞅了眼自己得的衣裳,又和秦奶娘的做了对比,突然发现给秦奶娘的衣裳细软光滑,手感十分不错,一看就是好料子。
周奶娘瞧着,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她没着急把衣裳送去给秦奶娘,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