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庄静嘉之后,朱翊钧几乎失去了再看其他淑女的兴趣。李太后倒是没受什么影响,见一个姓刘的女孩子挺有眼缘,又问了几句。
待全体淑女看完,两宫和皇帝返回百禄宫主殿。因要和皇帝商量人选,陈太后未等李太后吩咐,即屏退服侍的人等。
待众人退出,陈太后瞅着朱翊钧,先问道:“皇儿觉得哪几个如意?谁又可为后?”
朱翊钧笑道:“谢过母后体恤。儿子觉得那庄静嘉好,可为皇后。其他的,全凭母后做主。”
李太后在旁,不高兴道:“姐姐真是惯着他,皇帝懂什么过日子的道理,只会挑漂亮好看的!”说完目光灼灼,盯着陈太后,眼睛在皇帝和陈太后之间来回打量。
见陈太后只是微笑,李太后对她笑道:“姐姐,你说选皇后这事儿,还能由他自己说了算不成?”陈太后点头道:“嗯,皇帝对上眼缘了,比你我看中了要好。否则小两口整日拌嘴,也无趣的很。”
李太后听了气乐了,道:“哪个媳妇子能和皇帝拌嘴?那庄静嘉倒像是能作出这种事来的!”
朱翊钧见这话茬子硬的很,就赔笑道:“母后可是觉得儿子刚才不庄重?这庄氏吓——”
未等说完,李太后打断道:“皇帝不必再说,皇后之选吾相中了王喜姐。那女子行事稳重,颇识大体,端庄而有皇后之体,是个能静摄而不生事的。”
见朱翊钧嘴唇微动,好像要插言,李太后又道:“皇帝虽已有亲政之实,但子女婚事,哪里有自己做主的道理。置吾与你仁圣母后于何地?”
陈太后在一旁,见李太后说话不看皇帝而盯着自己,不由自主点头道:“吾也觉得王喜姐好。皇帝仔细想想,若选了王喜姐为后,她断没有专宠的道理;日后你想宠幸哪个就是哪个。岂不是......”
未等说完,仁圣觉得跟皇帝说的如此露骨,有些不雅,就住了口。朱翊钧见她墙头草一般,心底无奈苦笑。
李太后见陈太后和她站在一起,松口气点头称是,对朱翊钧说道:“若皇儿喜欢哪庄静嘉,可直接封为妃,单独给她一个恩典罢了。”
朱翊钧听两宫你一言我一语,就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听着。待两宫都讲完了话,朱翊钧方笑着回了一句。
这句话虽然笑着说,但所说的内容却一点都不好笑:“母后说的是。儿子只提一条:若儿子与王喜姐生了皇子,儿子将来可未必愿意立其为太子。”
李太后听了,脸上变色。想要拍桌子骂皇帝两句不懂事,但想了想,这皇帝还真不能说不懂事——懂得比自己多的太多了。
朱翊钧没等她发作,就解释道:“儿子今日扪心自问,这庄氏日后必然专宠。这从古到今,专宠的妃子因为嫡庶之争弄出多少事来!何如专宠皇后,嫡子也是爱子,又省了多少烦心事!”
这句话甚是有力量,勾起李太后心中那遥远的恐惧阴影。
在裕王府时候,她虽得专宠,但依然是个妾室。生下朱翊钧以后,她最担心的是孩子能否平安长大,还有一个担心无法宣之于口,但带给她的恐惧更甚——生怕陈太后跟着怀孕了。
若正室陈太后也生了儿子,皇位哪里有朱翊钧什么事?自己如何能有现在的慈圣太后做?诛心点说,幸亏仁圣太后肚子不争气,否则当日的裕王府,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惨事。
她支持王喜姐,倒不是要一定和皇帝唱反调。一方面原因是她心底有些讨厌庄静嘉,觉得那女子有些不安稳;另一方面,她真心觉得皇后若专宠了,不利于皇嗣。
见皇帝坚持要庄静嘉当皇后,李太后缓和了语气道:“本朝孝宗专宠皇后,只得一个武宗,后来的事皇帝也知道。”
“那庄氏颜色本就独压六宫,再当了皇后——其他妃嫔还有活路吗?这一节皇帝想过没有?”
朱翊钧听了沉吟一下,笑道:“听母后这意思,这皇后定了之后,您不再管后宫之事了不成?那可不成!不管是谁当皇后,哪里能当起这么大的家!”
“就算您日后懒怠管——这皇后还能在太后跟前说半个‘不’字?您也把儿子看的忒小了。就算美如天仙,也没有在母后面前拿大的道理!”
“若皇后有妒忌或欺压等情,您还能干看着?跟儿子说就是了。”
一番话说得李太后心中块垒消去了不少,缓缓点头。陈太后在一旁帮腔道:“妹妹,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这男子是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你我这些年,给那些命妇断了多少官司?!
她瞅着朱翊钧,笑道:“看老的也知小的,先皇那样的,若留下一个情种——倒还怪了!”
这话说的把隆庆帝埋汰的没边了,李太后哭笑不得,心里因朱翊钧自作主张带来的不快又小了好多。
朱翊钧见她颜色稍霁,趁热打铁道:“今日众多淑女,除了庄静嘉以外,母后看中的王喜姐、还有杨氏小名叫佳儿的、李氏小名叫玲儿的、陈氏小名叫雪儿的都不错。”
李太后被朱翊钧气笑了,伸手打他一下道:“这叫